084、是秦不羡(2/2)
那秦陆作为国舅,秦不羡作为皇亲,不可能没有见过徐光照。徐光照到底是不是南国故人,只消两个人站在一起,即便是多年模样大改,姓名有变,但只要论一论他同程遇曾经立下的婚约,聊一聊当年的面圣细节,不用大费周章谜题便可解开了。所以,她怎么可能怀疑徐光照南国故人的身份,一定要逼他拿先帝血书以自证呢?
既然这处疑点暴露,那顺藤摸瓜,徐光照拿血书自证故人身份这件事,到底故意安排,还是事件突发?
陈兰亭有意无意牵出秦不羡的种恨术,到底是真的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还是故意将她扯进来,作为他们的兵器?
程遇迫不及待将刚入帝京的本王引进书坊,告诉我徐光照被陷害落入死牢,是真的担心徐光照的性命,还是为了激怒我让我同秦不羡反目成仇?
……
彼时的本王,蹲在被绳索吊起的徐光照面前,将脑海里这些疑惑一条一条陈列出来,最后竟觉得四肢百骸酸涩不堪,心脉之上五味杂陈,喉头刺痛几乎不能言语。
是啊,有些话我根本不敢问下去,这毕竟是跟随我四年的人,我们曾经发过一同战死沙场、不必马革裹尸回故乡的誓言,我怕只要一问,他就露出马脚,紧接着那早已融入骨血里的信任崩得细碎。
我决定放他一马,容他、也容自己缓一缓,于是问了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答案是我早已知道的:关于他是否在遇到本王之前就认识阿遇;关于当初揽月湖初见,我跳进湖里救他的时候,他是否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他没有反驳,将这两个问题都承认下来。
我几乎要应了我自己那句话,给他一条出路了:“毕竟你我认识四年,肝胆相照时多,互相提防时少,所以你说的话我是信的,即便你要骗我,那我也认。”
可走火入魔的人是看不到你给他指明的那条路的,于是徐光照心有不甘,话音酸涩,大有继续装弱,追着我的良心跑,企图一举攻城略地的意味:“那时候你是灭我南国的敌人,我若说不想杀你那是假的。只是我后来也曾庆幸当初没能杀掉殿下,否则我南国便再无复国可能。”
否则我南国再无复国可能。
“复国”二字,让我心头一震。
除了秦不羡曾绝望说过“你怎么可能信我的话呢。我也不是那个让你心甘情愿听之信之、争夺皇位为之复国的人”,本王自己从未提过、也从未承认过要为程遇“复国”这件事——自始至终,本王所想所求,不过是给南国府的子民一个光明远大的前程,而不是给南国府的子民“复国”。
可徐光照却对我讲:“我后来也曾庆幸当初没能杀掉殿下,否则我南国便再无复国可能。”
我不禁重新思索,自己在他们心里是什么呢?大概是他们复国路上的一把刀,一柄剑,一块护盾,一枚棋子罢。
甚至,他们为了握牢这把刀、这柄剑、这块护盾、这枚棋子,不惜放弃婚约,拿一个公主作为诱饵——“南国一灭,圣上西去,我同阿遇二人不似往昔,是以婚约也应当不算数了。阿遇如果喜欢殿下,光照定不会阻拦,还请殿下放心。”
可他们却不知道,我对程遇不过是兄长对受伤的妹妹那种疼爱怜惜,而不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相思。
而真正让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是今年头四个月在南境打仗,我拿到关于她被弹劾的书信,都能唇角含笑的人。
是那个猝不及防跳下马车,一如往常月白袍,玉花冠,墨发如瀑,身形似仙的人。
是一次一次对我忍让包容,被我惹怒之后还会自月下归来的人。
是秦不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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