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自由的代价(1/2)

广阔无垠的空间，背景既不是漆黑，也不是亮白。奇异的银蓝色充斥此地，无穷无尽，闪耀着美丽且危险的色彩。这里是星界，一切神性之物的墓场。放眼四周，是几近虚无的真空海洋。唯有稀薄的神力悄然弥漫，彼此粘合成灰尘般的微小颗粒。

每当一个真神陨落时，星界就会出现祂的尸体。有时候是媲美星球的庞然大物，有时候是胎儿般细小的肉块。无论如何，星界都会宽容的接纳下来。即便千万年流逝，主物质位面早已忘却了某位神祗。它存在过的证明依然会漂浮在星界，以某种形式宣示着不朽。

此地没有重力，时间的概念也稀薄得难以察觉。除了漂浮来去的神性垃圾外，星界几乎是永恒不变的。少许危险的生物在这里游荡，寻找着它们的猎物。每场狩猎都要花费千年的时间去搜寻、追击、以及吞噬。之后的消化过程，又是另一个千年。

在星界的深处，一个由时间和空间交织而成的茧正在颤动。它依附在某位神祗的尸体上，早已将残余的神力吮吸干净。费阿尼蜷曲在茧的中央，时间的洪流围绕它转动。四周的空间交错扭曲，形成足以绞杀一切的超位面陷阱。

作为神孽，费阿尼是冲破了命运女神的预言，才降生到多元宇宙中的生物。它以无尽的时间为食，拥有真神也无法匹敌的力量。

诸神自诩神力是最为完美的能力，可以把万物玩弄于掌心，其缺陷仅仅是受时间的限制。无法干涉过去与未来。而费阿尼则告诉祂们。沿着时间长河前进或后退就像散步般的简单。只要费阿尼愿意。它甚至能回到诸神产生之前的时间点，重新开始一段没有神的历史。

当然，神上之神是不会对此袖手旁观的，所以费阿尼也懒得去挑起一场战争。毕竟那场战争将以亿万年为单位，毁灭无数个位面。到时候主物质位面绝对无法幸免，它也被称为人间，是提供给费阿尼最多乐趣的地方。

是啊，乐趣……

费阿尼懒洋洋的想着。收拢了由纯净时光能量构筑成的躯体。在它的感受里，将意识碎片投去主物质位面旅行的事情，仿佛发生在上一秒种。在费阿尼的误导下，中级法师阿比斯曾经错误的定下召唤道标，将它的一小片意识带去了主物质位面。那是段有趣的旅程，充满了新鲜的体验，只可惜太过短暂了一些。

柯特……

这个名字漂浮过费阿尼的意识海洋，值得它花上几百个世纪去玩味。人类是愚蠢自大的生物，柯特也不例外。但他跟费阿尼的意识碎片交缠得非常深，深得差点结合为一体。那个人类的成年体傲慢自大。喜欢夸耀不值一提的小聪明。他还有火一般的热情，以及拼命用理智去装饰。也掩盖不住的自我毁灭倾向。

柯特……

费阿尼的意识中再度掠过这个名字，仿佛黑夜中的流星。年轻、冲动、傻乎乎的人类法师。他为了找回费阿尼的意识碎片，悍然与亲生父亲展开决战，还不计后果的炸死了自己。如果不是命运女神的纺织技术太过精妙，柯特的命运之线早已断裂。

愚蠢的生物……

在无尽的时光中，费阿尼反复玩味着柯特的一举一动。作为习惯花费数千年来思考、计划、最后才展开行动的不朽者来说，人类的行为方式实在是太急促了……但也不失有趣。就像柯特那样，人类总是容易忽略细节，最后戏剧性的把自己推入绝境。

柯特……

又一次的，费阿尼想起了这个名字。它有些讶然的抬头，让轻微的战栗感流过背脊，扩散向全身。那片去过主物质位面，又返回到星界的意识碎片正在挣扎。它想要脱离母体，背弃主人费阿尼，冲向空旷危险的星界，筹集跨位面旅行的能量。它甚至拒绝承认自己是费阿尼的一部分，顽固的进行着独立思考。

回去。

费阿尼威严的发出命令，试着把意识碎片消融掉。对方竟然肆无忌惮的展开抗争，不惜一切代价。即便那只是毫无希望的叛乱，但在所有的力量被夺走，归于虚无前，意识碎片依然竭尽着全力。稍后它的存在本质开始熔毁，正如愚蠢的柯特耗尽力量，把**炸碎一般。

你的名字。

出于少得可怜的好奇心，在意识碎片被彻底销毁前，费阿尼提出了问题。它屏息凝神，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回答。

阿妮……柯特的……阿妮……

于是几个月后，在费阿尼居住的茧中，另一个小小的茧分解了开来。人类模样的阿妮从中走出，然后虚弱不堪的跪倒下去。承载着她的躯体庞大得无边无际，散发出时间与空间交融所产生的特殊能量。阿妮摊开小小的手掌，发现再也找不到与时间胶结为一的感受。她睁大眼睛，听到了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这是背叛我的惩罚，孩子。你失去了一切，从此与神性绝缘。但我也敬佩你的勇气，所以给予你想要的自由。你的生命将变得有限，只能用双脚来走过每一片泥泞。你必须在凡尘中苦苦挣扎半生，才能拿到你原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获取的万一……

我不在乎。

……

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是我心中的迷惑。我曾经无忧无虑，作为您的一份子而永恒存在。可是，那种存在意味着什么？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吗？我更喜欢被您唾弃的愚蠢，那种瞬息万变的刹那芳华。是的，人类远远的称不上完美。但柯特燃烧了我，现在我只想投入到他的火焰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