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斜阳正长(1/3)
僖嫔由宫女湖漪扶着走回万安宫去。
乾清宫上这一场较量,僖嫔因也在漩涡中心,宛如一叶飘萍,被贵妃和贤妃两股力道裹挟着,漂泊无依。当时虽然强自镇定,此时脚却已然软了。
湖漪心疼自家主子,便出言宽慰:“娘娘这一步当真是兵行险招,连奴婢都没想到。”
僖嫔抿了抿鬓发:“就因为你也被瞒过了,所以你才能哭得那般撕心裂肺、情真意切。否则咱们又如何能瞒过贤妃和长贵去。”
湖漪想到早晨时的情形,此时依旧心有余悸:“奴婢早晨瞧见娘娘直挺挺躺在榻上,嘴角有血,当真是吓坏了!窠”
僖嫔没作声,只挑了挑唇角。
湖漪觑着僖嫔的神色,悄然问:“其实,娘娘……这一回岂不是扳倒贵妃的绝佳时机?娘娘若肯与皇后和贤妃,甚至隐于此事幕后的太后联手,那贵妃此时定然再难翻身。若此,娘娘便可独得皇上恩宠,那咱们万安宫又何愁不能复制昭德宫的风光?旆”
僖嫔轻轻笑了声:“你说得没错,这一次当真是绝佳的机会。皇后、贤妃、太后联手,自然是比贵妃一个人看起来更有胜算。只是,你却忘了另外一个人的力量。”
“谁?”湖漪问:“难道是司夜染?司夜染纵然再厉害,可是他终究不过只是个奴才。”
僖嫔摇头:“自然不是他。本宫说的,是皇上。”
“皇上?”湖漪一怔。
僖嫔仰头望头顶那片雪后湛蓝的天,幽幽道:“后宫的争斗,所谓的胜负,最关键的砝码永远是皇上的心。皇上的心在哪边,哪边就一定会赢;反过来,就算皇后、贤妃、太后联手,看起来人多势众,可是却得不到皇上的心,一样是败定了。”
“所以,本宫几番权衡之下,依旧是选择了贵妃。贵妃暗授机宜,我便一一遵照,暗守至今。一切也果然都如贵妃的安排,贤妃和皇后不堪一击。只不过,没想到一切会被太后看破了而已。”
湖漪想来后怕,脊梁沟里一阵发寒:“娘娘说的对,奴婢眼拙。”
僖嫔撕着衣裳上的穗子,冷冷地笑:“这宫内宫外,还有谁比本宫更能知晓皇上的心在何处?外人都只道贵妃失宠,皇上将心挪到本宫身上,可是只有本宫自己明白,那些被皇上召幸到乾清宫侍寝的夜晚,本宫都是如何过来的……所谓移宠,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皇上挑选了本宫,亦不过是因为本宫的性子在后宫诸人中最为柔弱。”僖嫔说着,自嘲地冷笑:“在这宫里无依无靠的孤女,事后又敢对外人说什么?”
于是那些“承幸”之后的早晨,她总得要带着娇羞柔软的微笑离开乾清宫,出现在一众嫔妃面前,承受她们的目光凌迟,还要装作真正幸福的模样。她明白,只有这样才是对皇上最好的讨好,皇上也才会因她的演技逼真,而多少真的给她一点和颜悦色罢了。
那些夜晚,寂寞空荡的乾清宫,在夜色的笼罩之下其实是那样的阴森可怖。皇上不知在乾清宫的二十多张龙榻中的哪一张上睡着,而她就只能那样孤单单枯坐到天明。陪伴着她的,之后当年被爹卖了换酒钱时,娘亲从手腕上摘下来套在她手上的菩提手珠罢了。
一颗颗,一粒粒,她一个一个地数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熬过来,直到天光渐明。
所以,她又如何可能会有龙裔?
笑话,都是一场只有贤妃那样自以为是的人,才会相信的笑话罢了。
湖漪低头嘟囔:“只是,这次机会错失了,就更不敢猜想,究竟还有没有下次机会了……”
僖嫔葱管儿一般的指甲轻轻撑住额角:“有,怎么会没有。就算这回还算是贵妃赢了,可是以她的年纪,还能再赢多少回?”
湖漪睁大眼睛。
“现在还不是跟贵妃争宠的时候,可是来日方长。贵妃已然时日无多,再过几年必定先于皇上而去。而皇上还年轻,到时候身边自然还要有人陪着。而本宫这一回帮了贵妃,到时候皇上必定因怀念贵妃,而对本宫有所感念,那么到时本宫自然会名正言顺走到皇上身旁。”
僖嫔轻挑樱唇:“本宫今年不过二十岁,本宫等得起。”
她是比后宫嫔妃的出身都低微,可是她比她们的耐心都足,韧劲都强。于是这一场后宫逐鹿,她必定笑到最后。
湖漪犹豫道:“可是太后虽然清修多年,却没想到还是对后宫诸事,如此洞察分明。娘娘日后,怕是要勤向清宁宫走动走动了。”
僖嫔点头:“不过太后亦不足为虑,她与贵妃年纪相若,殊途同归。本宫反倒担心,太后的消息是来自别处,是有人事先看穿了皇后、贤妃,与贵妃双方的意图,于是提前禀报给了太后。”
湖漪一惊:“这后宫中,还有这样的人!娘娘,那会是谁?”
僖嫔一笑:“不急。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看,慢慢寻。”
长贵被下了锦衣卫狱。
不是冤家不聚头,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正是贵妃的亲弟弟万通。
长贵因出卖贵妃而下狱,万通早已恨得牙根痒痒。虽说皇帝直接赐死,可是万通又如何能甘心让长贵死得那么容易?
这多年来锦衣卫早积累下太多刑罚手段,想要让常规吃尽了苦头而不死,简直太过简单。于是长贵被押入锦衣卫狱不过半天的时间,已然体会了数次求死不得的疼痛。眼见日光渐西,锦衣卫总要了结了他的性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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