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内应外合(3/3)
掌打向春茗去:“大胆奴才,你竟在这里胡说什么!你当这还是本宫的寿安宫么?这里是皇后娘娘驾前,是位正中宫的坤宁宫,岂容你这般不知规矩地乱嚼舌根!”贤妃说着落泪,撩裙向皇后跪倒:“皇后娘娘,都怪妃妾素日管教不严,才令奴才在凤驾之前口无遮拦。妃妾这便着人送她去尚仪局,着尚仪局按律惩治!”
王皇后却只淡淡挥了挥手:“算了。她虽说失仪,说得却也不假。”
春茗急忙上前重重叩头,哭着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再生之恩,多谢皇后娘娘……”
闹过这一阵,王皇后已然乏了。她疲惫道:“那件事,贤妃你便安排下人手去吧。是时候了。”
回到寿安宫。
贤妃并未急着着人去叫长贵,而是先给她夭子悼恭太子上了柱香。她抚摸着儿子的灵牌,就像抚摸着儿子粉嫩的面颊,幽幽道:“……儿啊,你本是皇上钦立的皇太子。这个皇太子之位,只能是你的,为娘看不得这个位子再为他人夺去。”
“太子的风光,太子的尊贵,为娘只准留给你,绝不容他人染指。”
春茗说得没错,以僖嫔今时今日受宠的局面,怎么可能还没怀有龙脉?尽管她自己一径否认,那也不过是忌惮着贵妃,或者是想要瞒过其它妃嫔,想要自保而已。
虽则现下还无从判定僖嫔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可是她现下却也已然没有了耐心去等。倘若当真是皇子呢?到时候皇上一定会因此而封僖嫔更高的位分,僖嫔的孩子也更会成为太子……到时候僖嫔母子就会都踩到她母子头上去。
当年她不得不忍一个贵妃,如今,她决不允许第二个贵妃出现。
一石二鸟,一胎两命,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贤妃哭够了,一向吃斋念佛的慈眉善目,变得如冰一般坚硬,她坚定吩咐春茗:“去,把长贵给本宫叫来。”
贵妃因失宠而对僖嫔生恨,昭德宫的人去杀了僖嫔肚子里的孩子……在外人眼里这该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又有谁会怀疑?
到时候外有国丈王谓联合孙志南,以及在京官员,联名参劾司夜染贪墨,再将祸水引到贵妃头上;内宫里,贵妃则又命人戕害龙脉……
如此内外联合,到时候就算是皇上再舍不得,也不成了。
冷宫里,四壁如冰。
早已没有了炭火,废后冷得浑身簌簌发抖。宫女吉祥忙告一声罪,然后趋向前来,伸臂抱住废后,用自己的体温来暖着废后。
孤灯冷壁,将两个相依为命的人,投影在了墙壁上。
废后看得心酸,便也反手紧紧抱住了吉祥,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我这一生,幸好还有你。”
废后被废时,宫中一应宫人全都被驱赶,只有当时还年幼的吉祥苦苦哀求,说要追随废后一生。后是主持此事的张敏心软,便应下了;也唯有因为是张敏,贵妃念着当年一同在东宫伺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的旧情,便没与张敏计较,于是吉祥便得以陪废后进了冷宫。
这十数年相依为命过来,虽然还有主仆的身份,然从情分上来说,废后与吉祥早已情同母女。
废后轻抚着吉祥的长发,难过道:“这些年只苦了你。本是如花的年纪,却连冷宫的门都没出去过……我已行将就木,一切都已无所谓,可是孩子你……”
吉祥落下泪来:“奴婢能陪着娘娘,就已心满意足。奴婢进宫时还在幼年,早已没了爹娘,幸有娘娘……”
两人抱头哭了一阵,才都平静下来。吉祥觑着窗外天际,幽幽叹了口器:“都过了元旦好久,总以为春天就快来了。可是怎地今年都到了这般时候,天还这样冷,雪还这样密?”
“是啊,”废后也道:“也或者是天人交感吧……今年的风雪,还有的熬。”
吉祥怯生生望了望废后,欲言又止。
废后便道:“孩子,你有话便问吧。”
吉祥垂下小鹿一般美丽灵动的眼睛,怯怯道:“那日,皇后娘娘与贤妃曾来探望娘娘……说了那好些话,奴婢虽然听不甚懂,却也大体听见皇后许诺给了娘娘许多好处,譬如将来能不再这冷宫里再受罪……娘娘,怎地拒绝了?”
废后叹了口气,“孩子,你还小。又一直圈在这冷宫里。你哪里会懂得后宫人心的险恶?”
吉祥吓了一跳:“娘娘的意思,难道是,难道是皇后亦不怀好意?”
废后没有回答,只眯着眼望着窗外又将风雪四合的天气,幽幽叹了口气:“……不知怎地,我瞧着皇后的模样,倒像是瞧见了当年的自己。”
“自以为凡事都已胜券在握,却不知背后早已站了人,提了刀。”
天,终于亮了。
天光映入河水,粼粼倒映在了兰芽面上。
兰芽眼帘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睛。
虎子遗憾地长叹了声,只好急忙后退。
昨夜水凉,兰芽睡着后下意识向他靠拢,最终主动钻进他怀里来。两只小手揪着他的衣襟,用力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他便心魂都酥了,也舍不得合眼,就这么拥着她,直到天明。
虎子退到半路,兰芽便醒了。迷蒙着睡眼,良久才想起眼前人是虎子,便“啊”了一声忙向后躲。小船一时摇曳不休,险些翻了船。
虎子红了脸,也有些懊恼,低叫道:“……你早晚,总得习惯在我怀里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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