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钓寒(2/3)
人自看上凉芳公子之时起,便注定已然逃不开这场干系!”此时终于明白,邹凯是想如何替爹爹报仇;邹凯是已然做好了多大的一个局,只等着司夜染向里跳!
“是——么?”司夜染却只轻描淡写一笑:“你口口声声将矛头指向凉芳……嗯,当真只是因为这贩盐的案子,而非你吃他的醋?”
兰芽反唇相讥:“人不吃醋,死不了;可是若没有盐,却活不下去!大人既是大藤峡人,难道忘了当年朝廷是如何控制盐之输入,才让大藤峡人造反的?”
听到兰芽触及往事,司夜染面上倏然抖动。他霍地抬脚,一脚踹在兰芽肩头,将兰芽踹翻在地。
“此事,是绝不准在本官面前提及的,兰公子,难道你不懂么?”
兰芽伏在地上,回眸瞪他:“大人若不提醋,小的自然也懒得说盐!”
司夜染狂怒,掀起桌上茶台,全都摔在兰芽眼前!瓷器碎渣飞溅,司夜染寒声冷肃:“你给我滚~!”
兰芽奔回房间,也不掌灯,抱着膝盖坐在夜色里。
她说错什么了?他又凭什么那么对她?
她前头所说的那些,皆为公义,绝无大错。只不过,不过是因为,他忽地又提起什么她吃凉芳的醋……她才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当然明白,盐是他心上无法痊愈的伤。当年朝廷就是截断了盐入大藤峡,以此要挟大藤峡人屈服,否则大藤峡人也不至于揭竿而起……如果没有那次揭竿而起,便不会有后来司夜染以年幼之龄入宫净身。
她当真不是故意说出来的。她也不知道那一瞬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怎么就冲口而出……
如果他不说醋,她发誓她一定不会说盐。
反正,都赖他。
呆得无聊,她索性起身出门。
大不了,先回城里去。慕容在教坊不知探听得如何,她尚悬心。又何必窝在这里生闷气?
天际落雪,兰芽仰头上望,任凭清凉雪花落满头脸。
惟愿,慕容明白她择定曾诚旧宅的一片心意。
他心思细密,始终计划逃脱。打通关节、诸般筹划都需要银两,她便悄然助他。希望他能懂。
不知行到何处,回头隐约还能见行邸灯光。却见前方林木一缓,现出一汪水来。林中唯有月色雪光,便将那水面照得宛如银盆。
岸边有一灯如豆,隐约坐着一个蓑笠翁。
兰芽忍不住奔过去,轻声问:“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那深深斗笠之下,却传来清冷一哼。
兰芽惊得急忙收住脚步。她听出来了,是司夜染。
可是既然撞见了,逃也晚了。她只好暗叹了声,攥着手指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儿:“不知大人竟有如此雅兴。小的打扰大人垂钓,小的告退。”
司夜染又哼了一声,却没准她离去。兰芽无奈,只好继续窝着,顺着他的钓竿,一并望向那银光漾漾的水面去。
可惜鱼儿仿佛都冬眠去了,半晌都没什么动静,钓线都不动一下。
这般清冷冷并肩呆着,当真无聊。兰芽忍不住偏头去望他,心说他这又是何必?既钓不上鱼来,又要忍耐寒冷孤寂,难道是自己找罪受不成?
她便悄声劝:“……山里风大了。既然尚无所获,大人不如回去吧?”
山风吹动树梢,晃动月色。司夜染偏头望来,兰芽觉着自己眼花,仿佛从中看见一抹皎色。
“谁说我一无所获?”
兰芽也懒得计较,抱着小肩膀,冷得直抖:“好吧又是小的说错了,大人咱们回去吧,啊?”
司夜染不知是被什么触动,也没顾得上收钓竿,反倒特特偏首来,又望了她一眼。
兰芽只得叹气:“好吧,是小的先举白旗。大人,原谅小的之前口无遮拦。小的发个誓吧,以后再不在大人面前提大藤峡与盐的典故。”
司夜染这才轻哼一声起身,钓竿也不要了,裹住大蓑衣就走。兰芽只好审时度势,手脚笨拙地抱着钓竿跟上去。也不会收钓线,只好整根抱着走。待得回了行邸,上了门阶,初礼瞧见了便忍不住笑,凑在她耳边道:“原来大人钓到的是兰公子。”
兰芽忖了忖,只觉这话怎么听着怎么不对味儿,便将钓竿扔给初礼去:“你别胡说八道!”
跟着司夜染进了房间去,司夜染在内侍伺候下脱了斗笠和蓑衣,眼睛亮晶晶望向她来。屏退身边人,只问:“江南盐事,你当真希望我管?”
兰芽想了想,还是点头:“盐本该是这世上最寻常之物,百姓食而有味。可是偏偏有人以盐来牟取暴利,让百姓吃不起盐,甚至吃不到盐……这样的人,都该死!”
司夜染背转身去:“嗯。”
他这一声,也说不准是应了还是没应,可兰芽心底就是忍不住窜起小簇雀跃的火苗。她抬眼盯着司夜染脊背半晌,脑海里转了十几二十个想要主动攀谈的借口,却终究还是一个一个地否了。
最后只清了清嗓子。
司夜染回眸来望她:“还有话说?”
兰芽面上没来由地一热,急忙摇头:“没有了。小的只是想问,大人若无其它事,那小的就不打扰大人休息。小的告退了。”
司夜染扭回头来凝视她,却良久没说话。
兰芽越发尴尬,搓着手道:“……小的,想先回城里去。曾诚的案子,小的还有几件事要追。”
司夜染清冷一哼:“这样迫不及待,便要回到慕容身边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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