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追剿流寇（下）(1/2)

袁溯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要把握住这个难得的领兵机会，为即将到来的风云激变做准备。但作为官场老油条，袁溯敏锐的察觉到一个问题，黄巾起义爆发后，汉灵帝并未启用现在的南、北军节制都督赵忠为领兵统率，而是启用了当时还不是大将军的外戚何进，并从边镇调回了皇甫嵩、朱儁等名将。

这说明什么？

本次追剿流寇，朝中一片支持之声，可谓上下一心；以南、北军数万大军，讨伐一群乌合之众，看起来更是易如反掌。

若赵忠、赵延成功保护了洛阳勋贵们的利益，这些朝中权贵、士族门阀一定会拼命鼓吹赵忠、赵延二人如何了得，此次胜利如何辉煌。但在后世史书上，袁溯并未见到关于此次兵事的只言片语，之后的黄巾之乱，汉灵帝更是临阵换将，启用何进代替赵忠……

凡此种种，结合在一起，只有一个结论。

袁溯默然半晌，方缓缓睁开双眸，低压声音道：“某以为，赵忠、赵延，此战必败！”

“必败？”纪灵不解地睁大了眼睛，神色表情真真像极了虎敬晖，“将军何出此言？”

袁溯当然不能用我知道历史来解释，只能从一些纪灵可以理解的直接原因上找说辞，斜了纪灵一眼道：“南、北军六大营三十部，除羽林、虎贲二营之外，其余诸军，战力恐怕堪忧啊。”

纪灵狐疑地道：“各营虽训练荒废，但六大营数万官兵，坚甲利兵之下，纵使战力再弱，些许流寇也不是对手啊。除非……”

“除非什么？”不用自己再烧脑子编瞎话，袁溯赶紧把话语权让了出去。

“赵延愚蠢到把全部部队都分散到各屯堡、庄园之中，任由流寇各个击破。”

……

第二日晌午，中军召集军议的号角又一次响起，赵延作为节制将军，会对本次兵事的细节做具体部署。同一时间，虎贲营里，袁溯已经让张勋、俞涉等几名随从备好战马，准备启程返回袁府。

在纪灵与一众曲长、百夫长的注视下，在两位亲兵的帮助下，折腾了好一会儿，袁溯艰难的爬上战马，纪灵等人这才躬身于营前，向顶头上司行了临别大礼，袁溯勉励一番对着纪灵再次抱拳：“虎贲营，就拜托诸君了。”

“属下明白，将军放心！”纪灵、雷薄、陈兰等人保持着抱拳的姿态不变，又向袁术身后几位家将、家丁一拜：“诸位兄弟，大人初学骑术，这一路上还要劳烦诸君细心看护。”

出军营约一里地，便是连绵起伏的麦田，中间穿插着一些小村落，一望无际，可惜烈日之下，微风都没有，不然麦浪连绵，必是美景。几天前赶来军营时，袁溯骑术实在太差，全程咬紧牙关、汗流浃背，一门心思都在不摔下马上，全然不觉沿途有什么景致。这几日骑术稍稍精进一些，无论是速度还是稳定性都有所提高，总算可以看一看沿途的风景了。

只见田垄之上，成片的小麦已成熟发黄，农民们三五成群的，有的已经开始收麦。妇女们担着竹篮盛的饭食，儿童手提壶装的水，相互跟随着到田间送饭，收割小麦的男子双脚承受着地面的热气熏蒸，脊梁上烤晒着炎热的阳光，精疲力竭仿佛不知道天气炎热，全然没有袁溯一行人的悠闲自得。

袁溯潜意识的停住了马，注视着这些辛苦的麦农，最近两个人洛阳近郊流民众多，流寇肆虐，无数农民惨遭横祸。被抢夺粮食，甚至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这附近的农田靠近军营，流寇不敢逼近，才得以幸免。

几个靠官道较近的农民，见袁溯一行从南军大营方向来，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丽，多半是军中大官儿，生怕得罪，纷纷跑到田埂边，对着袁溯几人磕头致敬。袁溯赶紧下了马，将几个战战兢兢的农民劝起，却见有一位瘦得几乎皮包骨头的妇女，仍然在一旁的麦田里，没有停止手上的工作，她抱着一个同样瘦弱小孩儿，臂上悬挂着一个破筐，捡拾着麦农们遗落的麦穗。

一个精壮的农家汉子，看到袁溯目光投在妇人身上，生怕这位公子哥发怒，赶紧替妇人解释道：“大官人赎罪，这妇人家里男人被流寇杀了，粮食也被抢了；因为缴租纳税，家里的田地都已卖光，只好拾些麦穗充填饥肠。她被粮官打聋了耳朵，听不见声，不知官人到此，求、求官人开恩！”

“唉！”袁溯瞬间就觉得眼睛一红，胸腔之中仿佛积攒着一团瘀气，让他整个人都难受得手足无措，身后张勋、俞涉几人也纷纷露出不忍之色，他们都起自寒微，对贫苦百姓本能的更加同情。

特别是俞涉，家破人亡，父兄刚刚因流寇而死，见到老妇惨状，胸膛抑制不住的剧烈起伏，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吓跑俞涉竭力压制着自己失控的情绪，艰难的吐出断断续续的一行字：“贼天杀的流寇！我必生啖其肉！”这小子还不知道袁溯把到手的兵权让出去的事，不然一定会连带着把袁溯也暴打一顿。

“大伯，我怕践踏到麦子，您帮我去把那位大娘唤来吧。”

“是、是”这位农民见袁溯态度和善，赶紧起身跑去将那位妇人拖到了袁溯身前。

“大娘”袁溯提高嗓门唤了一声。

“啊？”可惜这位大娘还是听不见，袁溯见她白发苍苍，怀里抱着一个如同小骷髅一般的孩子，也不知是孙子还是儿子。

“唉！”袁溯忍不住又叹息一声，手向后随从处一伸，从张勋手里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