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烟雨入梦来(1/4)
砚悬走的那一天,是个雨天。烟雨蒙蒙,一切都湿漉漉的,妙鸢把自己关在暖阁,忍住不去送别。她害怕自己如果去送行,肯定会挽留哀求让师父不要去,师父他那样心软的一个人,会很为难的。
她深呼吸想让自己静下心来,提笔,润墨,洋洋洒洒开始习字,一遍又一遍抄写着某个云游僧人送她的经书《般若波罗密多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大概自己真的和泠尘哥哥笑话得一样是个呆花吧,老是记不住各种药材的功效,各种疾病的轻重症状,和师弟们差距越来越大,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画画写字了,往常心情不好的时候习字就会静下来,可是这会儿怎么都没办法平复。
她终究忍不住,丢下笔冲了出去。
不顾众人的目光,径直扑进他的怀里。如一阵疾风,扰乱了他的衣裳,扰乱了他的心绪。
“师父”她抬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师父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终究还是忍住了,忍住求他别离开。
“好,我答应你。”
“师父,这些面纱你带上,等到梧桐飘絮的时候,记得照顾好自己。”
“好。”他颔首微笑。
“师父,你能不能就下山三个月,三个月一到就回来,好不好?”
“好。”砚悬无奈地笑笑,这孩子除了被祁道长带出去玩以外,都没怎么离开过自己,估计心里难过着呢。他想起来妙鸢七岁时那一次,泠尘带她去巴陵,一去便是好几个月,溜砚悬在谷中,每日看着暖阁里已经枯萎的花儿,无比落寞。这次,换成妙鸢了。自己走了她该多寂寞啊。
他心里也清楚,这一次的瘟疫无比凶险,爆发的中心点还是京城,若不是太医署那些全国顶尖的医师没了法子,皇上是断然不会请自己出山诊治的。既然做了医者,自然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做好被传染致死的心理准备,可是他却第一次害怕起来。他害怕,自己不在了妙鸢会伤心。
他只能保持微笑,故作轻松安慰妙鸢:“放心吧,去不了多久的,夏天结束怎么都回来了。”
“师父你要是缺帮手的话,写信给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好。”
“师父……还有……”
“嗯?”
她踮起脚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师父你不是问我十五岁生日要什么吗?我要你平安回来,娶我为妻。”
苏砚悬愣住了,脸上的微笑凝在了那里,就好像时间突然静止了一样,他不知该如何作答,看着妙鸢期待的眼神有些无措,他知道,她必定在等他的那一声:“好。”他却说不出口,末了不过是淡然微笑:“鸢儿别闹我了,你知道我不可能娶妻的,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是因为周姐姐吗?”
砚悬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她已经死了啊?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人耿耿于怀?”
“我没有。”这三个字看似云淡风轻,说话的力道却提高了几分,他摸了摸自己鬓边的发丝,极力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和激动。“鸢儿你不过是因为没有父母疼爱,一直跟着我长大,所以依恋我罢了,这不是男女之间的爱,你懂吗?你日后会有一个心上人的,你要嫁的人是他而不是我这个百无一用的药罐子。而且许多年前我曾经跟你周姐姐说过,除了她我谁都不娶,哪怕她不在了,我们之间的誓言都不会变。”
“哦。”妙鸢有些淡漠,“师父你走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
她闭上眼,心里就好像解开了一个大疙瘩,她感觉一切都那么地微妙,苏夫人念在砚悬如今是家中唯一的继承人,催促他成婚,而同时登门向她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她暗示过师父很多次,他都似懂非懂,她怕再不说出口,就没有机会了。
说出来,就好了啊,不管他答不答应,至少让他知道,他是全天下她最喜欢的人。
他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啦,师父会早早回来的,要乖乖的听乌有先生的话。”他转身慢慢离开,一袭白衣,隐入青山里,她站在原地,实话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还能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对师父有这种情感的呢?她只知道自己离不开师父,若是有其他女子对师父有一点点好感,自己就会心里很堵很堵。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当师弟们嘲笑自己不学无术时,他开解道:“鸢儿爱学什么学什么,医术不精还有师父在,将来若是医死了人,师父也能让人起死回生。”又或许是师父带自己去长安城玩的时候,车马喧嚣,人群中有脱了缰的马匹冲过来,师父一把搂着她闪到一边护住她,自己却摔倒了,左腿挨了马蹄重重的一脚,卧床将养了几个月才好,至今还留着疤;又或是更早以前,他把自己从后山带回来,日日陪着她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她深知自己离不开他,哪怕他只是把自己当孩子。她忧思纠结了很久很久,生怕一说出来,师徒情分就此断绝,可是还是忍不住。
苦思冥想几日之后,妙鸢突然悟出了些东西:师父下山,带了师弟们还有裴元师伯同行,为什么就是不带自己呢?说是怜惜自己怕自己有危险,其实还有的原因,应该是因为自己医术不精带着是个累赘吧!她这样想很是后悔,专心研读起医书来,每日都闷在暖阁里,连乌有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