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烟雨入梦来(3/4)
。远山朦朦胧胧隐于云雾中,覆着薄薄的一层雪,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那个寒冷的冬天。那时候自己在雪中艰难前行,最终目睹的却是一整个师门的覆灭,还有,妙鸢姐姐的消逝。所幸自己救下了妙鸢这个独苗,这么多年,也算悉心浇灌她长大了。那时候给她取名字,怎么竟让祁道长抢先了呢?若是自己,肯定会给她取名为胧雪,恰如远山雪,朦胧空灵。
不过向来只要祁道长在,他什么事都听祁道长的,祁道长说唤她妙鸢,那便唤她妙鸢吧。如春日的鸢尾花,生于灵山秀水,于幽静处吐露芬芳,岁岁年年常开不败。
小腹忽然一阵痛感袭来,砚悬捂了捂肚子,皱了下眉头。
这孩子,睡梦中又把自己给摔了啊。
许是两个人相处的日子久了,这生死蛊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了,即便是在千里之外的雁门关,哪怕妙鸢只是小磕小碰,砚悬都能感受到。
清风当年的猜测没错,妙鸢能当这个大师姐,的确是因为根骨奇佳,不过他没猜到的是,妙鸢的根骨原不在这医术上,而在琴棋书画上。年岁渐长,妙鸢出落得越来越动人了,一双清泉似的眸子连自己看着都觉得心动,五官尤其显得精致,也难怪那么多人上门来提亲。
“鸢儿?她还小呢,过两年再议吧。”
每次他都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翻江倒海,徒弟终究是长大了,再怎么舍不得,以后还是得分开了,好好宠着她,让她嫁个好人家一世安稳,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求亲的男子中,燕公子刘公子都人品尊贵,且身家富贵,对妙鸢又这么好,委实是万里挑一的人选,把鸢儿许给他们中任何一个,都不会被辜负的。
可是,真的舍不得,看着她慢慢在自己呵护下长大,然后又看着她离开。
当日别离,鸢儿说,等自己回去娶她为妻。不像是小孩子的玩笑,可是,她怎么会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论容貌,自己不及泠尘俊美,论医术,自己不及裴元高超,何况自己这身子从小就不利落,若不是常年用药吊着,恐怕早就夭折了吧,她为什么会想要嫁给自己?那自己呢?是否对她动了感情?不不不,自己绝对不可以拖累她,等自己此番回去,就答应燕祈的提亲吧,不管鸢儿愿不愿意都要逼她走。
心绪有些不宁,他微微闭上眼。
“儿,你大清早在城墙上做什么呢?”
说话的是个妙龄女子,她一袭铁甲立于城墙之下的雪地上,手执一杆□□,枪上的红缨带在白雪中显得格外耀眼。此人名唤萧明妃,是天策府残部中的一员猛将。九年前的那场动乱,几乎让有“东都狼”之称的天策府将士全军覆没,这萧明妃,是那时有幸活下来的老将,征战沙场近十年,是军中人人夸赞的女将军,不仅人美,战场上的气概更是不输男子,收复东都洛阳之时不知有多少狼牙贼子惨死在她枪下。
这次因为雁门关瘟疫波及太大,李豫命她带领一部分天策将士,支援玄甲苍云军,加强边防,以免狼牙军趁乱再度入关。砚悬记得她。第一天来到雁门关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一群欢迎他的将士中,有个女子,虽身量没周围的男子魁梧,却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见砚悬没什么反应,她再度唤道是在思乡吗?”她眉目凛然,□□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啊?是啊,重阳节总不免让人怀想些什么。”
“那上面多冷啊,我军帐中有上好的女儿红,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忒没趣了,不如你下来,来军帐中陪我喝两盅如何?可以暖暖身子。”
砚悬犹疑了下,终究是走下了城墙:“可以啊,不过我不胜酒力,恐怕只能喝一点点。”
“没事儿!”
因为有暖炉,帐篷里委实暖和许多,砚悬脱下身上的披风,抖了抖雪,随手挂在晾衣架上,他忽然注意到,墙上挂着两柄大大的红扇子,看那扇骨上的花纹,似乎是扬州七秀坊的东西。
“军娘这副扇子倒有些别致,可是出自扬州七秀坊?”
“是啊”她微微一笑,斟满了酒,“这扇子的渊源有些长了。这是我当日在扬州时师父赠予我的,一把给我哥哥,一把给我。”
“这倒奇了,你既然是扬州七秀坊的弟子,如何又到了这苦寒的边关,受这风刀霜剑?”
“这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她微微低头,眉间似有霜雪,砚悬便猜到了,自己想必是触动了这位姑娘的心结。
“旧事不想提便不提罢,来,喝酒!这一杯,敬萧将军这巾帼不让须眉之势,颇似当朝的花木兰。”
“哈哈哈,你这小小郎中,嘴倒是挺甜。”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甚是醇烈!”不过须臾,她脸上便浮起了一抹绯红。其实她观察他很久了,他宛若修行的僧侣一般,每日清早起来转悠几圈,风雪无误,然后去小厨房给军士们做药膳,之后一整天都在军帐中照顾病号,黄昏时分再出去转转,似乎,是个可信的老实人。
“其实说与你听也无妨,当日我和我哥哥,因战乱成了孤儿,被七秀坊收留,可惜秀坊不收男弟子,所以哥哥十六岁上就被勒令离开秀坊,那时候我不过十三岁,也便随他离开了。现在说来不怕你笑话,当时我们兄妹俩为了活下来可是做了不少事,扬州乞讨卖艺,我甚至还做过扬州一所乐坊的花魁。”
“那么后来呢?”
“后来啊,日子过得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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