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史上最强第三者(1/1)

昙花漫说日日好，也趁岁月老。云鬓不经年，奉茶尊前，人好花堪笑。

凤凰花落知多少，风雨飘摇。何日跨归鸾，沧海飞尘，人世因缘了

夜半醒来，风入罗帏，爽入疏棂，月照纱窗，依稀闻窗外昙花余香。

手不由抚上胸口，这些时日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痛如影随形，蚀骨噬心。我不知道这痛是我的，还是霜花的。

是的，霜花。

自那日大婚事变后，我昏昏沉沉竟睡了半年之久，直至小鱼仙倌位登天帝之日方才苏醒。

直至那时，我方才诧异地发现身体中居然存在着另一个元神——霜花，更有甚者，她不知为何顶替我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我们拥有共同的记忆，只是她对我大部分的记忆犹如隔雾看花，就好似一个看客，身在戏外看别人的故事，再多的欢喜悲伤也是我这个戏中人的，她虽知晓，却无法感同身受。唯有那段与旭凤一起历劫凡间的短短十数年记忆，于她而言却最是念念不忘，刻骨铭心。

醒来那日，霜花忆起旭凤已灰飞烟灭，悲痛欲绝，生生将小鱼仙倌送入口中的蜜糖呕出血来。

我能感受到小鱼仙倌的气息自身后将我温柔拢入其中，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体内助我镇痛。他将头轻轻靠向我，柔声安慰，怜惜中带着隐忧：

“一切都会过去的。好觅儿，你看，树下的昙花一直为你而开，多美啊。等你好起来，我一定会补你一次大婚。就在这个春天，好不好？”

我望向庭院中他用灵力浇灌的昙花，经历了漫漫长夜，曾经只在夜间绽放的花儿终有一日盛开在了阳光下，一时间百转千肠。

那一刻，我多想回身抱住小鱼仙倌，想看看他的脸，入骨相思知不知道，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我疯狂地想回应他，想告诉他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自始至终我爱的人是他，唯有他，想得心都痛。小鱼仙倌，如今我大仇得报，与旭凤也已两清。日后，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你我二人，从此千年万年的这样一起走下去，可好？”

然而，小鱼仙倌明明就在我身后，我却连转过头去看看他也无法做到。即使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他微凉的呼吸就在我耳畔，我却觉着从未与他这样远过，远到令我心慌。

霜花未曾答话，窝在小鱼仙倌的怀里哽咽啜泣，许是哭狠了，身子微微抽搐着，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似乎永无枯竭之日。

我轻轻皱眉，略有不耐，传音道：

“霜花，你我若真为一体，我爹爹便也是你爹爹。旭凤与我有杀父之仇，如今，咱们已手刃仇人，荼姚也被押于高寒的临渊台，生不如死。爹爹、娘亲、临秀姨如今终可瞑目了。旭凤……我与他栖梧宫中朝夕相守五百年，我心……又何尝不痛……然你今日的泪水若是为他而流，可还对得起爹爹耗尽半生修为的倾心相护，对得起临秀姨待你如亲子的真情实意，对得起我亲手刺下的那一剑？霜花，收起眼泪，莫要让我看轻了你。父母之恩，昊天罔极，杀旭凤，即便心痛，我亦不悔。”

霜花微微一愣，委屈的将双脚蜷缩于胸前紧紧抱住，泪如雨下，宛若一个无助的孩子，哭得愈加放肆：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错的明明是他，我为何要流泪……”

我扶额叹息，果真是水做的真身，爹爹与临秀姨仙逝时我虽想哭却发现欲哭无泪，旭凤灰飞烟灭时我心如刀割却不可落泪，八千年未曾落下的眼泪今日倒是叫她流了个干净。

只是你如今霸着我的身子，用着我的眼睛，哭得如此畅快，不单让小鱼仙倌心生忧虑，也让我那一剑成了笑话。

哎，真正该哭的人，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