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东窗事发(1/2)
郎承最近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宫廷行走之间腰杆更挺直了许多。人上了年纪,心境也会随之改变。年轻时气盛至极,只想要自己建功立业大展声名,上了点岁数后,却没有比膝下一点儿女做出点成就来有些许出息,更能告慰心怀的了。
进了少府监,几个官场同仁也纷纷道。
“郎大人教女有方啊。”
“英雄出少女,我辈如今不可及也。”
“这票兑一事,眼光毒辣,时机又选得堪称精准。以后南北以前往来,通货相行,盛荣可期。票兑一举,实是利国利民哉!”
连一向与他不对头的钱铭也在一边嘀嘀咕咕道:“歹竹出好笋。”
郎承听其他人一番话听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也没工夫跟钱铭计较。钱铭这个倒霉催的,官场上那么要强有什么用,家里四个败家子成天要他收拾烂摊子擦赃屁股。人到中年,儿女省心才是常葆青春最有力的一方药剂。两相对比,郎承很有信心,觉得自己可以再活五百年。
心里高兴,脸上也显出来,郎承一招手,笑眯眯问底下的官员,“入了冬,前儿不是接了鄂多敏那群狼蛮子的信么?照往年来说,今年鄂多敏的冬贡算晚了,可有说,队伍如今到哪儿了?”
那官员今年第一次接的岁贡差事,一想到先前那鄂多敏狼蛮是拿老鹰送的信,那么老大的一只,眼睛大得像球,爪子利得像刀,想起来都心惊胆战,抹了把汗,回道:“前儿说是到了央州地界,算一算路程,约莫着这两天便到京内了。”
郎承说好,“你今年第一次接了岁贡的差事,万万要思虑周全。鄂多敏的狼蛮子不大好打交道,行馆、吃食上都要准备好……”
说了一通,听得那官员点头如捣蒜,又一会儿,看着天色差不多了,该往含瑛殿去了。
皇帝在温泉别宫休养,太子理政。上方龙椅空悬,只在龙椅下首摆了张椅子,太子就端坐其上。
前面几个官员持条出列上奏,也不是什么大事。郎承官场老油子了,重心点在右脚上,站得累了再旋回左脚去,微垂着眼,但凡事不关己,事不关少府监,外面把人当棉花弹也与他无关。
突然之间耳朵一尖,郎承整个人从低迷的状态里醒了一半,耳朵里捕捉了一个郎字,他神色一凛,彻底醒了,眼神如刀,钉到了那慎观府执事脸上。
慎观府执事谭铁而立之年,一张棺材板式的脸,嘴角下沉,禀道:“禀殿下,慎观府近日有报,查知郎府养女,今为三梢阁秩人位的何喜,其母当年为永昌县中娼门妇……”
此言一出,好像水入烈油,之前死气沉沉的含瑛殿朝堂刹那间鼎沸了起来。臣工们没有立即说话,但眼神里充满了蠢蠢欲动,动作里充满了跃跃欲试。霸州匪案过后,朝堂之上,很久没有如此惊天大料了,诸多三寸之舌歇久了,难免有些寂寞。郎承位居少府监二品大员,世袭的位子,办事为人当官都溜滑得很,从没把柄落在人手上的。众人冷眼看着,这些日子里,郎承走路都带风,但若是慎观府所言为真,不跌个没头没脸都不算完。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周藏波再护着那个优伶所生的门生又如何,还不是打了金印逐出京去。
冰火两重天,一半是怕的,一半是怒的。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招打得人措手不及,郎承多年为官,知道众人都等着他此下的反应,却不至于在朝堂之上当场发作,平复下呼吸,向上禀道:“回禀太子殿下,下官当年南下泰州考察宫汞茶叶,途径永昌县智榆时不慎遭了水盗,幸而得了两位渔民相救。下官感念在心,第二次南下时本有意与二人一聚,但因官家要事在身不好多待。当日途径永昌而已,未曾想到却碰上这何家娘子为犯了事的亡夫收尸,下官感其恩义,便将其母女,并一老母亲请入府中,悉心照养。自我这义女长大如今十七岁了,何娘子从来深居府中,安分守己,一心向佛,从不肯出来抛头露面的。”
声音一顿,铿锵道:“今日慎观府所言,无端指人为娼。还望殿下下旨,严令彻查,还以清明。”
眼神一沉,转向谭铁,一字一句道:“如若查证为莫须有之事,女子名声为重,谭大人空口白舌指人为娼,一句话祸及母女二人,谭大人到时候敢给在下一个交代吗?”
谭铁哼一声,针锋相对,“有何不敢,顶戴交代给你如何?”
这谭铁头,朝堂之上也如此意气,顶戴都出来了……太子咳一声,眉间拢起,下令彻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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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府
入了冬,庄子上送了皮货过来,拢了来放在屋内大圆桌子上,贺氏正一条条拿起来看。忽然听得外间丫头打帘子说:“老爷回了。”
贺氏连忙放下手里的皮子,含笑站起来相迎,上前为郎承解了外衣,转身挂在衣挂上,因道:“才儿庄子上送了冬货过来,其他便罢,我看几条皮子不错。今年难得有一条黑狐皮,手法干净,出锋出得极好。老爷不是常嫌白色太嫩,红色太招眼么。我都想好了,今年白的给昭儿,红的给喜儿,这条黑皮子就给老爷……”
郎承沉着脸坐下,打断她,“现儿没工夫说这个,来人啊,去成满院给我请何家娘子来。”
贺氏观他神色不好,小心问道:“怎么了?”
郎承终究坐不住,站起来,大步朝外,叫住刚得了令欲去请人的丫头,“算了,我自己去。”
贺氏也不知道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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