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九十八 【铸剑当折】(1/2)
长剑的前端不见了。
正如字面意思所言,刚拔出它时大野还没发现这点,他还在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负伤的白鸟,满脑谜思。
而且,小丸子竟然横冲过来关切白鸟的安危?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在验收成果,一脸抓心挠肝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根本没想到也根本不愿看到他顺利刺伤白鸟,和先前出主意恳请他动手的态度相差甚远,还呵出句只道了半截子,没头没脑意味不明的话,令人不由微妙有点介怀。
他的视线来回投射在两个女孩身上,光顾着东想西想,期间也曾虚掠扫视过剑身,却完全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来。
明明是那么一目了然的变化。
用第二滴血铸成的长剑失去了没入白鸟体内的整截剑尖,作为武器的使用价值几乎不复存在。
所以,剑尖是去了哪里?留在白鸟体内?怀着难以抑制的疑惑,他不得不暂时抽离立场,用看待敌人以外的目光打量起白鸟,像一个学生刚在课本上遇着新知识,用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悄悄观测她胸襟处那道剑伤。
也许再多等一会,半截剑锋就会以植物破土而出的姿态从肉里挤兑出来?……
如此猎奇的画面并没有实际发生,“吃”了一剑的白鸟慢慢弯腰蹲到了地上。
这是合乎情理的举动,因为疼痛失力而受不住站,他刚刚才经历过。
还好有面具作为遮挡,一个女孩承痛苦撑的表情肯定极具欺骗性,他才不想看。
明明没看,却还是稍微上了点当。
他将断剑横伸过来,平平敲在她头上,淡淡道了一句:“你,走吧。”
击退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只是这个词里,第二字肯定比前一字重要。
放她走和击退的区别,应该不算大。
白鸟闻声缓缓抬头,脸对着的方向却是站在随侧的小丸子,她把被剑割伤的血手伸向天蓝色的裙摆,扯住一角,轻轻摇了两摇。
小丸子神情复杂的低头,看着白鸟伸出手指比划着指向自己的心口,附着在手上的腥红点染在同样被血浸湿的胸襟上,什么肉眼可辨的痕迹也没能留下。
我当然听得懂你的请求。
“小丸子”久久凝视着“白鸟”。
这就是你选择结束游戏的方式,你以为的,凭借单方面的牺牲就能够通往结局的方式。
明明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为什么还怀揣着不应该存在的执着?不作出对自身有益的选择。
原来那时你说过的话,真的不仅是随便说说。
这样一来,就变得更加对不起你了……但这不重要,反正,已经没办法再回头。
身为人类的你,和怪物成为朋友开始,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或者在更早之前,随着那场从高处下落的雪,整个世界都遭到了诅咒。
还得,继续这份诅咒。
“大野,你知道剑为什么会折断吗?”
他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老实反问她,“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意还不够坚定,剑才会那么脆弱,我觉得大野并没有完全贯彻自己的决心,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面对小丸子的第二个提问,他单张了张嘴,既说不出反驳的话,也找不到所谓的原因。
很矛盾也很奇怪,在进入梦中的一刻,他相信自己绝不会有所动摇。但自从白鸟出现之后,他的决心就像上蹿下跳的火苗,摇摆不定、时多时少。
每当思索到与小丸子有关的事,他总以为自己打定主意可以做一切为她好的事,可是为了这些事面对白鸟时,他不得不承认,有一刻,或许只有短暂的几秒,他感到了动摇和疑惑。
但这肯定是受到梦境影响所致,他不可能真的分出闲心体恤白鸟,糊涂到敌我不分的地步。
在没有切实面对白鸟和她有所接触前,他对她的全部认知就是必须打倒的仇敌,决不能让她伤害到小丸子,对她怀抱着全然负面的情感:再分明不过的敌视、轻蔑和憎恶。
但只要这个人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无声的同他对峙,看到她那些细微到几乎没有,却确实存在的小动作——在那样与她产生正面交集的场合中,他总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好像使不出全力应对她,思绪不由自主变得繁杂缥缈,无法纯粹着眼于当下,这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女,根本不是“白鸟”。
这种荒诞的念头在脑海中产生的一刻就被他横扫在地,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自己跟现实世界的白鸟也完全没有过任何值得一提的接触,但在他面前,在这个梦境世界里想要迫害小丸子的人的确就是白鸟,只能是白鸟啊。
如果白鸟不是白鸟,还能是谁?
当他站在原地沉默时,小丸子正神情复杂的紧盯着白鸟,漂浮在空中的小兔子忽然悄悄游到他肩头,用脑袋不轻不重的顶了一下他的面颊,那双晶亮的蓝眼睛像水一样灵动、温柔,引导他看向天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顺应它的意思,在这种紧要的时刻向上张望。
难道那片遥远的蓝色里会藏着问题的答案吗。
他在原本浩瀚的蔚蓝中看到了另一种颜色。
那里没有任何问题的回答,反而积聚着更多浮云般飘忽的疑问,明明微不足道,却零星铺陈在他心中,一时间顶替了原本磐石般沉重、具体的烦扰。
梦境的天空到底是什么呢。
天空之下的草原和森林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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