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一百 【冰中之物】(1/2)
只有树木的森林里出现了一片环形的空地,空地中央高立着一座显眼的冰山。
这座冰山足有一个房间那么大,是不规则的圆柱形,交叠了太多层,棱角凸起,看上去并不晶莹剔透,呈现杂色磨砂质感,类同灰白相间的毛玻璃。贴近外层看向冰柱中心,影影绰绰间勉强可以看到一个轮廓状貌模糊不清的物体,被封冻在冰层深处。
那东西身上似乎长了颜色很深的长毛,有头有尾,可能是只动物。按照现实的理解被冻在冰里自然活不成,可这里是梦的世界,眼见尚不为实,没什么说得准,这动物也只能算作生死不明。
他并不关心这只梦境生物本身的情况,在意的是它的出身,草原上成群跃动的生灵通通出自白鸟空之手,那藏身雪林的动物,会不会是小丸子亲手创造出来的?这么孤零零的一只,还被困在冰里,它诞生的理由是什么?
完全相信自己就是白鸟空的小丸子,怀着怎样的心情躲在这片冰雪中,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
和她有关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有意义,包括这只被冰雪封住的动物。
所以他试着挖掘这座冰山,挥舞断剑,敲碎它的边角,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么做是徒劳的。被破坏的冰会不疾不徐长回原样,掉落的冰屑、碎块落到地面上,转眼便消失了,看不到任何融化过程。
确认自己无法在此作出任何有效干涉后,记下这处特殊的存在,大野绕开冰山继续徒步密林,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小丸子。
之后的路程,无法判断到底走了多远,像冰山这样醒目的参照物再没出现过,四周只有高耸的雪树,或许每一棵都不一样,但成片排列在一起,用看的根本毫无分别。
并不担心在梦中迷路的可能,这是有她的森林,或大或小的考验都不会再给他带来丝毫负面的影响。
即便在现实中,平凡的生活里,也不可能做到一帆风顺,每颗心都是独立的个体,间隔着遥远的距离。地很偏路很长,想向彼此接近总会牵连出磕绊、挣扎与磨难,总会有因困倦停下,因失落而松懈的时候。
只要有所坚持,坎坷就不会结束。
疼痛和喘不上气的辛苦愈演愈烈,使他寸步难行,手中的断剑便成了一把稍显蹩脚的拐杖,借力于大地获取支撑,勉强维持住蹒跚朝前的步伐。
几乎无法将脸抬起,只能佝偻着腰身伏在断剑上看着脚下白雪,一寸寸挪行,在雪地上留下成串蜿蜒断续的戳印。
这一刻他和她的境遇何其相似,一般孤立无援。
要是相会的一刻,能成为彼此的依靠就好了。
难受的感觉到达极致时,倒没有先前那般难耐了,偶尔停下来歇息片刻,再继续上路,无从得知现在、下一刻会到达哪里,也不觉得急躁不安,只是一昧踏实的走啊走,空荡的头脑没有负载任何困扰、烦思,干净的像无人涉足的雪地。当他发现脚印时,也没有感到意外或者惊喜,安心赴约似的,沿着足迹跟过去。
脚印断在一棵大树身下,他扶住覆满冰晶的树干,向上扬起头,在高处一截向右延伸的枝桠间瞧见了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她。
先前同她直面只会觉得更痛苦,但今次望着同一个身影,心口那股难受劲反倒一下不见踪影,像被穿堂大风刮跑了。
戴着面具,穿着白裙的少女,垂着两条腿,背靠雪树银花,面朝银装世界,仿佛融入雪景中的一片冰霜。
他不由地笑了,笑得眉眼弯弯:总算找到她了。
“小丸子——”索性就这么直了喊出她的名字,接着该说些什么他还没有想好,顿了两秒又换个称谓,唤道:“小樱——”
跟着加深笑意,吐露从未开口这么叫过她的俩字:“桃子——”如果不是在梦里遇上这种时机,可能还要等到很久以后才能这样称呼她吧,总觉得稍微有点难为情。
三遍呼唤过后,树上的少女冲树下低了低脑袋,大野朝她挥手比划着要她下来,欢乐的像是来找她玩似的。
少女那边倒真起了些动静,她慢慢站起身,踩在冰枝上抖抖裙摆,伏在树干上,开始向更高处的枝桠攀爬。
大约是“我想静静,来客请回”的意思?
她都没听他的,他又怎么可能依她的愿。
要把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担子扒下来,错误装载的记忆拂开,送她离开这场谜梦,让她回家。
断剑没入雪中,斜立在树根处,被主人留在地面,他环抱住树身,跟着脸也紧贴上去,手脚并用,慢吞吞蹭上树。
才离地没多远,忽然跐溜滑了下来,因为整棵树都被冰霜包覆的缘故,摸不着粗糙的树皮也寻不见借力点,想徒手爬上这棵树,简直难如登天。
除非树上的冰雪都化尽了,不然连离地面最近的枝桠都别想够到。
这里是梦的世界,他却没有直接操控梦境的力量,只能试着想些办法参与干涉。
比如抱紧树干,通过传递体温的方式一点点捂化树身上的冰壳——这个听起来傻里傻气,不知待到猴年马月才能大功告成的念头,刚一诞生就被打消了。
他转而拍了拍树干,思考起解决无法上树难题的另一途径,不如把树砍倒如何?
还记得三年级那次,小丸子帮一个小男孩取卡在树叉间的玩具,好不容易得手后却不知怎么下树,一不小心踩空摔下来,亏得有他跟杉山在,赶去当了肉垫才没令她受伤。当时场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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