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2)

送孩子上学陪老婆逛街，但却因年少时各种原因没读几本书，只能干这又苦又累工资又低的活计谋生养家。夜晚降临时和同样身在外地却素不相识的人，喝着啤酒说着荤段子吹牛逼以此来疏解疲劳。

那外卖小哥比谁都熟悉这座城市每个角落的所在，却比谁都感觉陌生。曾有位外卖小哥对疯豆说：“有次我在这座城市最高的楼顶上看这座城市，不由得一阵难受，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好好学习，，别想我一样……唉，一定要好好学习，学历很重要。”

每次想起这句话，疯豆都会心里一阵阵恍惚，是啊，农村出来的穷孩子都会对这座城市感到很陌生，哪怕知道每一个角落，可是房价那么高，工资那么低，拼搏多年也难有个容身之所。

学历很重要？

这个道理疯豆懂，他那大字不识几个的老爹也懂，所以在疯豆小学毕业时便托人把疯豆转进了这座城市最好的中学。

四年前，有个干干瘦瘦、黑的跟个碳似的男孩，左手提着家里刚摘的辣椒西红柿右手提着刚挖的土豆白菜，屁颠屁颠的跟着前面抗着米面的男人，成了城中村陀阳借宿的一员，迎着路人各种目光，他感觉到的只有羞涩。

现在，这个已经长大，身体充满力量变白了些的男生，去超市买东西要是没个袋子装着便感到丢人，马路上遇到他那实在洋气不起来的父亲便会躲闪。很多个夜晚，他会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常会思考：这是过分的自尊心还是可耻的虚荣。

可笑，这是纯粹的虚荣吧，自己居然用过分的自尊来为自己开脱！

四年前刚来的时候，这个男孩可以说在学习上极其认真，有点像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而如今，堕落的不成了样子，什么书都看就是不看教科书，他的父亲经常为此唉声叹气，从鼓励责骂到最后变成了不闻不问。

时间，真的会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这个男孩常常想自己唯一能够让他父亲欣慰的变化，就是不在像小时候那般瘦弱，长得结实了。

受欺负时，不再是躲在没人的地方哭哭啼啼，当面对别人的欺压时（这里的欺压指带有恶意的，而不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不会大吼大叫的发泄没用的愤怒，而是不紧不慢的进行报复。曾有个在操场上当着许多人的面脱掉疯豆裤子的男生，心有余辜道：“千万不要惹怒疯豆，别看他待人温和，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窗外的窄窄巷道，疯豆双目无神，满脑子的的乱想。先是想到了那涂鸦，又想到了那带着恶意的字，又想到了底层小人物的生活百态。

接着又想到了不断在辜负父母期望的自己。

“这次考这么低，老爸老妈大概又要失望了。”

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长叹，疯豆自言自语的道。

“咚、咚、咚。”

正到疯豆身体、心里双重难受时，响起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