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文竹之死(2/3)
的长廊上,像是骨头与旁边的石板相碰才能发出的巨响。当顾疏玲奔过去时,文竹已经满身是血了,脸上、嘴角、胸前,软绵绵的,像是从血泊里捞起来的豆腐。
而在顾疏玲奔来之前,顾淮深条件反射的一转身,右手一捞,便将文竹环在了臂弯里。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顾疏玲已经到了面前,他看着满身是血的文竹,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居然连刚才文竹的那一句“兄妹情深”都抛在了脑后,只是震惊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
顾疏玲的脸色似乎比文竹还白,僵硬的身体略微有些发抖,她扬着手想去撩文竹眼前的乱发,一时间手抖得厉害,用类似于自言自语的口吻重复道:“没事的,没事的……”
“小姐。”文竹一开口便有血沫子从嘴里冒出来,失血导致的眩晕和虚弱也使她的声音变得格外的低,她张着嘴要说什么,但是那不断涌出的血就像是一个黑洞,把她所有的声音都吸了进去,除了小姐二字,没有听明白任何一个字。
“别,别说话,别说,”顾疏玲突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头对后面三脸蒙逼的卫兵吼道,“瞎了吗,医生啊,叫医生啊!”
卫兵感觉很无辜,但还是匆匆跑开,明白不能处在这风暴中心。虽然以军人出生入死枪林弹雨中穿梭的经验来看,这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已经活不成了,但看着大小姐这般歇斯底里的吼声,他们又什么都不敢说,或是不能说。他们只是觉得,瞧这现场的情形,怕是少帅亲手击毙了文竹。而大小姐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兄妹可能会因为这个垂死的女人而反目成仇。
顾疏玲的手指始终不敢碰到文竹的身体,她怕自己一动就会摸到满手的血,她怕这些血迹会让自己回忆起八年前母亲死去时的悲惨。所以,她的手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但明显看得出控制不住的颤抖。
文竹大口大口的涌着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眼中的光却一点点的消失,脸上的生气也逐渐被死灰色取代。
顾淮深看着顾疏玲这木然发抖的模样,心里疼得厉害,但是因为手上还扶着文竹的,所以无法腾出手来安慰她,只能道:“阿玲,不要压着自己。”
“我没有,”顾疏玲一口回绝道,“我没有,我没愤怒,我没悲伤,我都没有。”但她的表情明显与之不合,除去表面上的木然,她心里的恐慌与忙乱占据了上风,她看着文竹,连声音都有些不稳,“别说话,别说,没事的,会好的。”
文竹的手捂着自己胸口的枪伤,粘稠的血液一遍又一遍染透她的指缝。肺腑之中的剧痛与骨头间的砭骨之痛一齐袭来,她不住的闷哼呻、吟,嘴巴不停的动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她把身子猛地往上一挺,直起了腰板,不顾汩汩直流的鲜血,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小姐,小……”
由于这一动,伤口处的血流得更欢,而那疼痛也更明显,文竹几乎抑制不住嘴里的痛呼,就连染满鲜血的手也顺势扬了起来。她整个人都像是一条陷在泥浆中的虫子,弓起了整个背部,惨烈的悲鸣。
“文竹!”顾疏玲情不自禁的握住那只扬起的手,再也顾不得上面的血迹,因为她怕,怕那手还没有扬起就力竭的落下去,怕这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便没了性命,就像八年之前母亲死时一样。
同样是满目的鲜红,同样是抑制不住的闷哼,同样是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却还要嘱咐她什么,同样的是拱起身子不放心她,同样是伸出鲜血淋漓的手,然而……就这样血淋淋的死在了她的面前。
那般的残酷而无奈,让顾疏玲亲眼见证至亲的死亡,再强迫她背负着这样沉重的牺牲艰难的活下去。
不,不要!
“不,不要!”两重记忆叠在一起,顾疏玲失声痛呼。
那糊满鲜血的手被紧紧的握在她的指尖,连累她的手上也满是血液。然而,这不重要,血迹可以洗尽,只要人还活着,只要人还活着。
顾疏玲的眼泪没有任何征兆的滚落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都快要忘记上一次这样的伤心绝望是什么时候了。她只知道握着那血手,不敢放开,不让它落下去,似乎这样就可以阻止强大到无敌的死亡。
然而,不管你放不放,生命和时光一样,总是会从指尖溜走,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文竹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完,便同那满口的鲜血一起凝固了,连同最后那个急切的表情。
她的手指,也随着血液的蒸发吸热而慢慢冷却了下来。
然而顾疏玲,魔怔一般的握着那凉下来的手指,还在喃喃自语,似乎是困在多年的梦魇中不可自拔。
而顾淮深,他终究是见过太多的死别,对死亡也淡然多了。他把文竹的头轻轻的放在地面上,然后掰开顾疏玲握得紧紧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一边说道:“阿玲,她死了。”
顾疏玲置若罔闻,一根手指被掰开了她又赶紧重握上去,反正就是不肯松手。她眼前的,似乎不仅仅是伺候了她三年的贴身丫鬟,还有生她养她为她牺牲的母亲。而她似乎只要这样紧紧的握着文竹的手不放开,不管是文竹还是母亲,都好像会活过来一样。
顾淮深见她这个模样,重重的掰开她的手,控制着她不让她重新去握那鲜血淋漓,大声道:“她死了,文竹死了,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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