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栽赃(3/3)

而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号，只一瞬，便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样顿时熄了。而紧接着响起的便是医生的焦急呼唤：“秀姑娘，秀姑娘，你醒醒……”

像是被雷霹中了，沈夜白的强力挣扎猛然停了下来，死寂得像是一个木偶，众人都不敢再按着他，而在短暂的死寂之后，他猛地跳了起来，用身子撞开门，直接闯了进去，抱起阿秀软绵绵冷冰冰的身子就喊道：“阿秀，阿秀……”

没有人敢出声，也没有人动，连呼吸都特意放得轻浅了，生怕扰乱了什么。

那呼唤似乎持续了很久，大抵有半个世纪吧，那声音中的感情也从焦急变作恐惧到悲伤再到心如死灰，然后，终是峰回路转，又陡然有了希望：“阿秀！”

在医生的心肺复苏之下，双眼紧闭的阿秀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白扫了一眼四周，然后看向沈夜白，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青白的嘴唇颤抖着问：“孩子，夜白，孩子怎么样了？”

沈夜白抿嘴不语，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一点一点，像是要揉进骨子里，但目光却是看着医生的。

医生的本职是救死扶伤，但也免不了要看太多生离死别。这时，医生也只有感慨自己医术不精。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但绝对是直击入沈夜白和阿秀的心头的，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没关系。这是世俗之中最常用的礼貌用语了。然而有时候对不起并不意味着说话的那个人错了，也许只是在表达一种无奈和同情。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对不起都可以换来一个没关系，很多事情只能做一次、错一次，且无法获得原谅。

明明只是在默默流泪的阿秀闻言一下子痛哭了起来，眼睛红得像兔子，泪如泉涌，头靠在沈夜白的肩上，一手紧攥着身下的被单，一手抠着沈夜白的皮肉，仰天喊道：“孩子，我的孩子啊……”

六个多月的孩子，都快成形了，看得出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儿，如果他能够顺利出生，眉眼会像阿秀，脸型和口鼻则像沈夜白。他会有疼爱他的父母，还会有溺爱他的爷爷奶奶，以及一出生就有的富贵生活。

可是，他死了，在还没有出生之前就死了。人世间的一切美好与快乐都与他无关。

说不清楚幼年夭折和青年暴亡哪一个更可怜，但是，死了便什么感觉也没了，黑暗虚空，倒是把所有的痛苦难当都给了活着的人。

这一对年轻的男女，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还没有消失，便被更大的失子的悲伤包裹吞噬。

即使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也很是不忍，他无法再在屋内待下去，他怕自己也会跟着那对年轻的父母一起痛哭落泪。他慢慢转身，轻轻的走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带上门，企图把那悲伤都只隔绝在屋子里。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群人，有客人，有家仆，还有沈家二老。沈夫人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问：“阿秀她怎么样了？孩子，孩子……还好的对吧？”

那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抱孙子的奶奶，她已经历过一次丧子之痛，就算她刻薄古板，也没有哪一个有良心的人忍心再让她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医生不语，可是，沈夫人却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长长的指甲几乎是抠进了他的肉里，声音惶恐：“没事的对吧？”

这是一个老人的殷切希望，是一个老人的心心念念，让人不忍破坏。

可是，医生这个职业有时候注定就是冰冷的，甚至是充当着死神的角色的，他终于开口：“是个男孩儿。”

沈夫人的惶恐一下子变成了惊喜，像是个小丑一样，就差手舞足蹈了：“哈，孙子，是个孙子……”

她一个人开心的大笑，可是旁边的人都是一脸死气沉沉。

然后，医生继续说了下半句：“是个男孩儿，但是，已经没了。”

那笑容像是被蜡油一下子凝固住了一样，沈夫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慢慢的变成了哭丧，连那皱纹都陡然出来了，他死抓着医生的手，巫婆一样阴鸷的语气和眼神：“怎么会这样呢，死了？怎么会呢……”然后，她的目光慢慢的转，直到转到了顾疏玲的脸上，她终于爆发了，把以往的忍全部变作怒火和悲伤爆发了出来，扔掉医生的手，到了顾疏玲跟前，她看着靠着拱门不言不语但面色苍白的顾疏玲，骂道，“你就是个刽子手丧门星！”

与此同时，沈夫人也扣住了顾疏玲的腕子。

突然，门开了，沈夜白的衣襟上还沾着血，形同夜叉，气场强大的出现，道：“娘，放开她。”

“不，她杀了我孙子，她是个凶手……”

“放开她，让我来。”沈夜白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头一次像个武夫一样把骨节掰得咔咔作响，杀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