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十五(1/2)
确实,此刻,恐怕没有比寻香老人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晏紫想到容秋阑做出决定时,必然也考虑过自己既然能遣人去寻香老人那里讨药,必然也会庇护自己时,忍不住对容秋阑思虑的周全越发钦佩。
他能感觉到仅仅攥着自己一根手指的女孩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仍然散发出来的畏惧与疏远。至于另一个,那个叫缓缓的女孩,就显得随便也随和多了——大概因为缓缓毕竟只是个侍女,而且她一定刚拨过来做贴身侍女没多久,就连指根和手掌处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触感远没有李姑娘娇嫩柔软。
又走了一段时间,晏紫嗅到清新的、没有被燃烧的松木火把污染过的空气。
“快到了。”戎焕望着道路尽头的天光,欢欣地说。
百面灵的人将地道的尽头设在一口井内。为了防止被看出端倪,那口井并不枯涸,所以也避免了被人扔死物倾泻泥沙的风险。
道路尽头的石壁上挂着一块小小的铜铃。容秋阑拽了那铜铃绳三下,上方马上吊下一个极其结实的水桶,正正吊在井底水面中央。
这上去的途径,倒是非常体贴近人了。但是对于容秋阑这样柔弱无力,又或者是晏紫这样几乎半瞎的人来说,要不湿身地跳进井篮里面被人吊上去,那还是办不到的。百面灵的人将他们拉上去,就算完成了委托,对他们不再搭理。
原来那水井出口,其实已经到了码头边上。码头可是一个无论日夜都十分忙乱的地方,三个半大的小孩一入码头,就像一滴水滚入江河一般,瞬间融入。即使他们三个人都湿着半身的衣裳,还有一个因为出汗,半边脸都是花的,也没有引起忙着讨生活的人的留意。
容秋阑左看右看,不敢再报船运局的名字,唯恐晏紫的仇家得知了那黄船的来历,马上就去找外公的麻烦,而是打探半天后,先买了三包干净的旧衣裳,又在附近的集市上买了个小药炉,再用自己发上的黄金银杏叶发饰,在一条看起来颇为老实可靠的去往江州的大客船上买了三个舱位。
纯黄金的发饰,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船工不由两眼放光,就连容秋阑要求他们抬洗澡水到门口的要求都很是满口答应——反正就是打两桶江水送到舱门口而已,确实也不费什么事。
等到他们都把干衣服换好,容秋阑这才想起这船毕竟不比自家的,还配了眉笔黛罗。此时戎焕脸上的花样,早已溶得不能看了,也不能强行留着,只能让戎焕彻底把脸洗干净了,找隔壁舱的姐姐,花言巧语地借了胭脂盒来,给戎焕脸上抹出个天生胎记的模样。
没有镜子,戎焕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又被改头换面成了什么模样。他伤心地想,有个奴隶印记,就算被逼着穿了女装,他还能伪装自己有点男子气概。但是往脸上涂胭脂,那可就彻彻底底的涂脂抹粉了,于是情绪低落起来。
容秋阑随身带出来了三天份的药量,等她整理完毕,确认都没有怎么损失后,于是身心畅快地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有空开始搭理闷闷不乐的戎焕。
虽然已经从地道里走出来蛮久了,但是容秋阑仍然是对不甚流通的陈腐气息十分嫌弃,索性大开着戎焕的门与窗,搬了张小马扎靠过去坐着:“控制动物是什么样的感觉?”
容秋阑对这个问题好气很久了。
果然戎焕反应很大:“分享。”他猛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到容秋阑眼睛里去:“我们彼此分享嗅觉,听觉,视觉,和……痛觉。我们分享意识,分享活,也分享死。”
“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下……”听到“分享死”,容秋阑忽然想了起来:“你的狼……是怎么死的?”
“它逃了很久,直到腿上中了十三箭,实在跑不动了。”戎焕颤声说:“然后落到了苏钦解手里。苏钦解……活剥了它的皮。”
容秋阑皱起眉头。戎焕说,他们控制动物的方法是分享嗅觉与视觉。那他的狼被人活生生剥皮的时候,难道戎焕他也是与狼同在的?不然的话,戎焕又怎么能直到他失去了他的狼?
可是同时分享被剥皮的痛苦……
容秋阑打了个冷战:“可是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与它距离得很遥远了才对啊。为什么你还是……能感觉得到?”
“这种连结与距离没有关系。”戎焕说:“你听说过离魂吗?”
容秋阑吓了一跳:“大白天的,不要讲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我们找到彼此就像游魂找自己的驱壳。”戎焕说:“当然,说出去其实不太好听。和畜生共享生命和幻觉,那么这样的东西,到底还能不能算是人呢?所以张叔之外,我谁也没告诉——”见容秋阑因为“张叔”两个字再次皱眉,戎焕停下来解释说:“是镇北将军府里的张叔,不是隔壁公子家的那个。”
容秋阑想了想:“我猜,你那个张叔,也是个说兽语的吧?”
戎焕点头:“他……教了我很多这方面的事。比如不要随便暴露自己,也比如……决不能同时控制太多的动物。”
“为什么?”容秋阑讶异:“这样不是自废功力吗?想一想,如果你能在阵前同时驱动万千马匹,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戎焕苦笑:“是,然后在那千万匹战马被斩杀的时候,我也千百万次的体会死亡的感觉。”
容秋阑震了一下:“难道说,只要你曾经与动物分享过意识,你就一定也会在它们死亡的同时,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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