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郡主(2/3)
,她抓着文姜一双嫩手,细细打量。含山郡主一身倜傥男儿装束,长眉入鬓,凤目微挑,此时捏着小女儿的手又摸又看,妆秀一旁看着颇觉好笑,道:“怎跟个恶衙内似的。”
含山一愣,文姜却开口驳道:“分明是我今生难得的有情郎。”
庄秀呸了一声唱道:“夫人她治家严谨,姐儿饱读圣书应有分寸,自古来男女授受不能亲。还不快撒了手去!”
文姜一手拿了帕子盖住眼睛,乐得跟她做戏:“定是前世烧了断头香,今生才让姐姐棒打鸳鸯。”
含山本笑着看她们耍花枪,听了两句便沉下脸来,甩了文姜的手,恨恨道:“我只怕你被逼着捉针拿线伤了指头,不想你们倒看这些误了女孩儿性情的话本儿来,看来还是宽溺,少了你的功课!”
文姜看她真有几分薄怒,吐了吐舌头,妆秀一旁也有些讪讪的。
文姜只得陪笑:“只是在茶馆错听了几段戏词,我看那些戏也没甚趣味儿,只是这戏词倒还押韵入耳,不知怎的就记下了,我哪敢看什么话本儿,哥哥从五叔那里拿了一本游侠记可都挨了十板子。”
含山恨铁不成钢:“你五叔心志坚定,自然不怕那消磨意志的靡靡之音,你哥哥正在苦学造诣的时候,十板子也是轻了”看了一眼文姜小心翼翼的模样,继续道:“自司马相如相了卓文君始,多少文不成武不就的半吊子文人就编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戏码来,恨不得也有个心智懵懂的大家小姐能以身相许,自此飞黄腾达,不愁生计呢,你不说规避唾弃,竟跟着唱诵起来!”
含山郡主是王府嫡长女,不爱红装,拳脚棍棒却师从名师,有几次还乔装跟着老王爷上了战场,在帅帐中看老王爷挥斥方遒,三军调配得心应手,因而最是看不得手无缚鸡之力,空有大志胸无沟壑的软脚男儿,她长了文姜四岁,又在杭州府时与陶府比邻而居,待文姜亦亲亦友,看着少女长成的文姜,便忍不住操心起来。
文姜细长白嫩的手指纠结在一起,一副可怜受教的模样儿,只管垂头聆听。
含山果然不忍再斥责,只对着庄秀道:“你比文姜长了两岁,可不能纵着她胡来。”
庄秀淡淡一笑,道:“郡主只管放心,文姜年纪虽小,也能拿捏住分寸,算起来,在杭州跟着郡主郊外跑马已是京中闺秀眼中最出格的事儿了,旁的更不会沾。”
含山眉毛一挑,还未说什么,文姜大声道:“她们被父兄管住了脚,哪知道放马驰骋,击鼓饮酒的趣味儿。”拉着含山卖乖:“年末我娘的庄子上送来了两对小山羊,那可是喝溪水,吃嫩草喂养大的,肉质鲜嫩,不比你猎的野鹿差,让厨房将羊肉片得薄薄的,配着各色丸子,我们吃热锅子。”又对着庄秀笑道:“庄秀姐姐做的桂花酒正好拿来就锅子吃,其香沁肺,温润戒躁。年下虽送出去两坛,吃了两坛,可还剩下两坛子呢。”
庄秀气道:“我统共就这么点好东西,你都记着!罢了,今天就都坏在这里,省得你惦念,再要吃可等明年了!”
文姜早已跳起来,让青禾准备锅子,又要红裳拿出波斯琥珀杯来盛桂花酒,一阵阵呵呼喧闹,等丫头们摆上碗筷酒具退下,三人坐下来对着热锅涮起小羊羔肉时,一场口舌之争已消迩于无声之中。
含山郡主虽然颇有些男儿豪气,吃饭的礼仪倒丝毫不差,只不过比旁人吃的略快些,她夹了一块涮羊肉,沾了油酱碟,放进口中细细品味,果然如文姜所说,肉质肥嫩,不膳且有羊肉的鲜香味,待嚼咽尽了方开口问道:“真的不必探望府上老太太?”
文姜轻抿了一口桂花酒,道:“你若去,祖母岂不是还要行礼?况祖母正在养病,我和我娘都轻易不许见呢。”
后宅争锋之事,含山听了哪还不懂,只觉得不妥:“你们才刚进京,陶叔叔又是朝廷大员,多少只眼睛死盯着,别被人钻了空子。”
文姜咬着筷头,歪头看着含山郡主道:“旁人不知,你还不晓得?我爹在外要镇得着衙门,娘亲在内就要守得住宅门,这两个有一门破了,我们家也不必别人钻空子,早便散了。”
含山听出了几分意思,心有所感,将放在手边的桂花酒一饮而尽,又自行斟了一杯仰头倒入口中。
庄秀皱了眉头,关上房门喝酒取乐是小事儿,将一个郡主灌得醉醺醺出门却又是一回事,忙阻拦道:“这酒虽是甜口儿,后劲大着呢,郡主小酌,不可痛饮。”
含山放下酒杯,唇边带笑:“我是高兴,本觉得只有父王那直肠子的武夫才会一心只护妻儿,文人多是满口仁义却帏薄不修的绣花枕头,不想还有陶叔叔这般表里如一的大丈夫。”
橙色的酒液在琥珀杯中流光溢彩,含山拿在手中轻嗅,半晌道:“我和马侍郎府的大公子,只待过了三书六礼,便是他马家人了。”
文姜知道她心思,忙安慰道:“您是郡主娘娘,即使大婚也可以住进郡主府,仍是一人当家做主,兴许比在闺中还自由些。”
庄秀也打趣道:“马侍郎书香门第,他家公子想必也是文质彬彬的才子,你们一文一武倒是好般配。”
含山冷笑一声:“马家自说累世书香,却只有马侍郎一人出仕,根基尚浅,更莫说那马敬元连个举人都未中,算哪门子的才子,我听闻他房中倒是有四位侍候笔墨的佳人,平日里喝酒作画,是个浪花丛中的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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