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后悔(2/2)

罗伯特能当一个江洋大盗这么多年安然无恙，敏锐的直觉功不可没。每次面临危机，他都会有所预感。

而现在，他的预感尤为强烈。藏品室中几乎每件物品都引起他的本能排斥，甚至恐惧。

说来也怪，进入藏品室前，他的预感像是消失了般，进来后预感则意外强烈。

扫过一排排奇形怪状的藏品——生锈的老式钢笔、简陋的青铜色壶、塑料吊饰、匕首……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幅油画上——正是那副修女画。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

当初在手机上看到的修女画远没有亲眼看见的瘆人和恐怖，当他亲眼看到这幅画时，感觉头皮都要炸开，脊背发寒。

他感觉修女正盯着他，那非人类的眼睛透着一股莫大的寒气，深入他的骨髓。

罗伯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幅画给他的直面印象超乎他的意料，如果早知如此，他绝不会接受委托。

哪怕他曾经是个无神论者，此时看到这幅画产生的恐惧也让他开始对一些素未谋面的东西产生恐惧。

啪！

就在这时，藏品室的灯毫无预兆地突然熄灭，罗伯特的视野陷入黑暗。

他在开灯前就把目镜摘下，所以突如其来的熄灯剥夺了他的眼睛对世界的认知。

不过罗伯特反应迅速，他立刻掏出目镜重新戴上，观察周围。

目镜的夜视功能是微光型，因此他的视野中一切都应该是绿色。

然而，当他环顾一遍四周，最终视线重新回到修女画时，他惊恐地发现——修女画的颜色依旧没变。

甚至，修女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金色，散发着妖异锐利的光芒，直刺罗伯特心灵。

“ood……”罗伯特浑身僵硬，汗毛倒竖，他死死地盯着修女画，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后退。

他颤抖着握着枪，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而接下来的一幕吓得罗伯特失声。

修女突然咧开大口，表情凶恶扭曲，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露出漆黑如渊的嘴巴和银白色的利齿，猛地向罗伯特嘶吼。

“啊啊啊——”嘶吼声无比尖锐，震得罗伯特感觉耳膜都要炸开，大脑像是被重物锤击，犹是生疼。

接着，画中的修女就这样直接从画中“挣脱”出来，瞬间冲向罗伯特，她苍白、苍老、骨感和指甲修长锋利的右手一把攥住罗伯特的脖子，

这个过程太快，罗伯特因为身体发僵，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狂风迎面扑来，他就被修女攥住脖子。

砰！

他狠狠地撞在墙上，然后被提起，吊悬在空中。

“啊、啊、啊……”罗伯特喘着粗气，修女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砰砰砰……！一连串枪声响起，罗伯特左手拼命扒开修女掐着他脖子的手，右手则持枪对修女连续射击，很快把剩下的十二发子弹打空。

然而他两只手都做的是无用功。

子弹打在修女身上连火花都没闪就被弹开了，这种程度的热武器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威胁。

一时间罗伯特失去所有反抗手段，他只能挣扎，然后在修女渐渐收紧的手中慢慢失去思考能力。

窒息而亡是极为痛苦的死亡方式，在持续的窒息过程中，身体会不断向大脑皮层传递痛觉信息，而且这是一个正反馈过程，因此窒息时间越长，越痛苦。

而罗伯特就感觉这短短的两三分钟是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经历，没有之一。

三分钟后，他几乎要完全失去知觉。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后悔。

他这一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也没什么特别牵挂的，除了钱，和命。

所以在这生命即将消失的最后时光里，他没有走马灯似地回忆曾经，也没想到什么特殊的人。

他唯一在想的，就是后悔当初接下这个委托。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就在罗伯特绝望的最后一刹那，他的身体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