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再回首(2/2)
>今天猛然听到这件事时,薛老爷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长贵口中的那个钱姨娘与自己印象中那个模糊的影子联系起来。怔怔地出了会儿神,薛老爷挥了挥手,让长贵去回禀薛夫人,一切听凭她发落。
不知何时,连回忆都已面目全非。
薛夫人听了薛老爷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就吩咐薛管家下去准备,十日后送钱姨娘到郊外的庄子里静养。
钱姨娘在菩萨面前跪了很久了。
有多久呢?钱姨娘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她也不在乎了。
佛堂里没有点香,也没有点蜡烛。
月光从窗户的格子里照进来,将屋子切割成两方世界。
案桌上的菩萨也被分割,一半沐浴在月关里,带着慈悲的笑,静静俯视跪着的钱姨娘;另一半隐在黑暗里,不知道暗处藏着的是修罗面还是阎王脸。
钱姨娘跪在地上,地面很凉,也很硬,钱姨娘却没有多少感觉。
她明明是跪在地上的,却觉得身子好像虚浮在空中,飘飘忽忽的,落不到实处。
伺候钱姨娘的丫鬟也被撤走了,重新派了两个婆子在门外守着,兼着给她送饭送水。
两个婆子是临时找来的粗使婆子,脸皮厚,舌根长。
一年到头来不见得能见到几回主子,却是最喜欢谈论一些主子们的长短。
每次都怀着一种隐秘兴奋的心情,三两个凑在一堆,交流着一些墙根角落听到的八卦,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其实十步外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比如现在,门外的两个婆子就在交流着各自知道的八卦。
在她们的八卦里,钱姨娘是一个心思恶毒的人,长着一张小人嘴脸,一个下人当了主子还不知足,还敢下毒谋害正经主子,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其实她们又真正知道多少呢,不过是从别人那儿听到三言两语,再加上一些自己的“合理”推测、“艺术加工”,然后再绘声绘色地讲述给另一个人。
聊八卦嘛,如果每个人的都是照搬照抄,千篇一律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适当的脑补想象、润色加工还是要有的,适当的夸大是允许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让自己在这场八卦交流会里成为最受瞩目的一个,讲出来的故事,一定要够新奇、够惊人,哪怕其实自己都不相信,也要表现出一种我说的都是真的的样子。
显然,门外的两个婆子,是两个很合格的八卦者。
她们讲的故事,情节曲折、内容丰富,仿佛钱姨娘做的每一步,她们都在旁边看着一样。
讲完了八卦,当然要统一立场,一起骂一骂才够痛快。
市井里打滚的人,骂人的话当然是怎么难听怎么来,而且她们的唾沫都是铁做的,一句一个,能砸的人再也抬不起头、挺不起腰杆做人。
骂完了,还要有一番感慨叹息。
“唉,这四小姐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哟!”婆子之一说。
另一个接道:“可不是嘛!人家说生女肖母,有这样的一个狠毒的姨娘,哪个人家敢娶回去?”
“哎哎哎,难怪呢,我看啊,这四小姐,怕也不是个好的,平时见谁都是笑吟吟的一副笑脸,背后指不定怎么算计呢!”
“嗤,我早就看出来了,那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主,跟她亲娘一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说,这钱姨娘被送去庄子上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要不是她还生了一个小姐,早就打一顿卖出去了!”
“唉,要是我啊,这样的丑事被揭穿了,我可没脸活着了,被送到庄子上去,谁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如死了呢!”
“可不是嘛,活着说不定还要拖累了四小姐,以后四小姐说亲时,提起有一个这样的姨娘,还不如没有呢!”
两个人又“隐秘”地交谈了几句,才心满意足的散了。
钱姨娘跪在黑暗里,静静地听完。
抬头看着菩萨,心里问:是这样吗。
第二天一早,一个婆子呵欠连天的端着一个托盘,踢踢踏踏地推开了小佛堂的们,恶声恶气地道:“吃饭了。”
没听到声响,颇不耐烦地往里面瞟了一眼,被悬在房梁上的身影吓得抬起的脚都忘了落下去。
看清那是什么后,吓地扔了手中的托盘,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扯着嗓门嚎道:“来人啊,钱姨娘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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