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浮云蔽月芒（1）(1/2)

“这倒没有了，”卫雨霏挠了挠头，又似想起什么来，“哦，他还说了，他是什么羌部的姚什么的部下，说你们以后想要找他帮忙的话，尽管去找他。”

“你说的那位，名字是姚仲钦吗？”蒲珏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对对！就是这个！”卫雨霏眼神一亮，猛地点头。

姚仲钦跟蒲珏的祖父略阳公一般，是羌部的酋长，若是邓骁是羌部大官，大约便是姚仲钦手下了。蒲珏心忖，看来自己歪打正着，反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不过还有一件事他没弄明白，疑道：“卫姑娘，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雪儿……”卫雨霏“嘻嘻”一笑，大声呼了一句，那小白狗一窜便又窜入了她怀里。“乖，”卫雨霏摸着白狗的头笑道：“我有它呀。雪儿是我从小豢养的灵宠，鼻子灵得很呢。只要是五天以内的气味，它都闻得出来。这一路上也是他嗅着你们的足迹赶过来的。”

“你这雪儿好厉害！”蒲珏不禁赞道，眼中带上了一丝期许的目光：“卫姑娘，我能摸摸它么？”

“当然可以！”卫雨霏听到有人夸赞她的雪儿，心中很是惬意，圆圆的脸上浮出了一对小小的酒窝来，可爱极了。一边说着，轻轻捧着雪儿交到了蒲珏的怀里。

雪儿还真是有灵性，乖乖地按照主人的招呼在躺在蒲珏的怀里，还伸出脑袋让蒲珏去摸。这般可爱的动作简直要让人的心也柔化了，蒲珏伸了手小心翼翼地去摸它柔顺的毛发。雪儿得了鼓舞似得，尾巴摇得更欢了。

“它很喜欢你呢。”卫雨霏俏皮地一笑。

梁平见她可爱得紧，一下子刚刚的闷气便全消了，忍不住问道：“卫姑娘，那还有我呢。我也要摸一摸。”

“你……不给。”卫雨霏眼神一瞥，就是要跟梁平就是过不去，扭了头呼了一句“雪儿”。雪儿似乎特别懂得主人的心思，一溜烟便又从蒲珏手中窜回到卫雨霏怀里。

卫雨霏便抱起雪儿，一个飞身便跑远了，两个垂挂髻在她的身后面一摇一摇，随着她轻灵的步子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梁平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这种女孩子，还真是头一遭见过。

“哈哈，你终于碰到克星了吧！”蒲珏实在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梁平没好没气地去牵马前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突然蒲珏喊道：“你听！”

只听见一间破房子中，突然传出来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细细听来，是一个年轻女子在哭骂不止，哭得嗓子都沙哑了。蒲珏听不清楚她在骂什么，但是她的声音极其凄厉，有如鬼嚎。不多时，那阵嚎哭声渐渐又变成了咒骂，又间或有几句温柔的呢语，直让人毛骨悚然。

刚刚那群正在玩耍的小孩听到这声音，大声笑喊着：“疯子醒了，疯子醒了！”一边围成一个圈拍着手唱道：

细妹细妹真可怜，爹爹杀了人来疯。

……

小孩子的话童言无忌，但蒲珏听起来却很是惊诧。如果猜得没错，这里头一定有一个悲伤的故事。

“唱什么唱！”

孩子们唱得正欢，一个中年汉子走出门来，大声呼叱了几句。孩子们显然被他的厉喝唬住了，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一声，低了头丧着脸躲进了各自的家门。

这汉子长得端端正正，浓眉大眼，看得出年轻时极为俊秀。只是胡子拉碴，肤色暗颓，显出一副十足的沧桑之色。

见到蒲、梁二人，他警惕地打量了一番，眼神落在了蒲珏的剑上。忽然便走上前来抱拳一拱，口音倒没那么重，温声问道：“二位公子是？”

这人倒是有些奇怪，虽住在这么一个小村落，行动处极为斯文有礼，步履间沉稳而均匀，似是练过一点点基础的内功，一身的风尘之色，像个走南闯北极多的江湖豪客。

没想到会有人主动问自己，蒲珏差点没反应过来。忙上前拱手还了个礼，只是说话中汲取了刚刚的教训：“这位大哥，在下付文玉，这位是我的好友李仲平。我们兄弟二人远道而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落脚之处？”

梁平仔细琢磨了一番刚刚那妇人的话中之意，上前一步笑道“这位大叔，我们二人打算去太白剑宗学剑，恰好路过这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知道能否在贵地落个脚？”

“有的有的，自然是有的。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晚上来我家休息就是了。”汉子听到“太白山”三个字，警觉顿时松了几分。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刚刚的威严之色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不知怎得，总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份无际的落寞。

两人连忙拱手致谢。

只听见那破房子中的疯喊声变得更响了。

那女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夹杂着一阵阵ròu_tǐ撞到墙的闷响。这声音，即便是隔得远了听来，也能想象得到墙壁的灰簌簌地下跌，撞墙的人青筋暴凸，满脸的血肉模糊成一团，闷闷地敲击在了一面满是血腥的泥墙上，头发跌散得满脸都是。

不一会儿，那声音渐渐嘶哑起来，复而变成一阵断断续续而又格外凄惨的哀调。声音随着风声穿过屋子，又穿过夹杂着四处飘散的落叶的空气，冷冷然传了过来，叨叨切切、惨惨戚戚。

汉子远远望了一眼那房子，定了半天，骤然又回过了神来。转过头来一笑，只是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二位公子莫要见笑，这是我们族里一个亲戚，最近脑子有点不清醒，二位请勿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