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高歌趁酒欢（2）(1/2)

还未进到火塘，两人就听到寨主一家的老小在围着火塘大声放歌。你一句我一句的歌声轮流接来，中间还夹杂着那几个小孩极为稚嫩的声音：

融雪淙淙草芬芳，

满山满坡好庄家。

青稞糜子咋杆酒

撂满燕麦架，

汗落地！

五谷愈茁壮

……

听到这里，蒲珏微微一笑，看来这略阳的治下真的不错，百姓生活格外安宁。于是微笑着和众人打了个招呼，顺势在火堆的边上挑了个位置坐下。

炉火“呲呲”地烧得正旺，东面挂着神龛神柜。

刚刚进屋的时候见到的那只白猫正蹲在神龛上面的柜子上，大家不分老幼盘膝而坐。篝火把几个小孩的小脸蛋烤得红扑扑的，整间屋子都洋溢着喜气。

蒲珏和梁平也客随主便，很快加入到了这唱歌的队伍。虽然他们二人平日里没怎么参与这一类活动，但氐人到底经常是唱歌的，蒲、梁二人很快就跟着唱熟了。

其实说起来，沉浸儒学已久的蒲珏，对于氐部宗教的传统教义并不像其他族人那般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虔诚与信奉。

就像氐人的巫女，在蒲珏看起来怎样都是有伤风化之举。况且《论语》也曾有言，“子不语怪、力、怪、神，还有敬鬼神而远之”，因此对于鬼神的崇拜，蒲珏向来都没有太过分的敬仰，只是敬天法祖，对祖先有一份天然的崇敬之心。

但是，既然白该和巫神这是氐部惯来的传统，蒲珏也很相熟的。就姑且把这圣山、白该的敬仰当成了汉家的“人鬼”祭祀，按孔子的说法，“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蒲珏常常在心中琢磨，或许，祭神灵也罢，祭祖先也好，不过是一种敬仰和孝义，终归还是有其诚意在里头。因此他也并不排斥氐部的这些传统活动，非常愿意与大家同乐。

梁平可从来不管这些。他本来就过得无拘无束，向来觉得只要开心就好。哪里有趣味，他便往哪里凑。这里的开心和欢愉，更是引得他兴奋不已，很快便与大家玩成了一片，还时不时逗着几个小孩玩。几个小孩子也觉得梁平这个怪叔叔很有意思，放大了胆子开始在梁平边上跑来跑去。

达瓦寨主的儿媳端着那受伤汉子换下来的衣物走了进来，请教达瓦寨主和蒲珏梁平二人怎么处置。

达瓦寨主扫了一眼换下的服装，发现汉子的服饰很有特点，尤其是头上带着的那一顶长长的黑白毛相见的皮草帽，上面沾满了脏兮兮的泥水，必须得拿去洗了。这皮草帽的上方，插着几根野鸡黑羽，身上服装的纹路也尽是黑白相间的式样，很明显是羌部的特色。

达瓦寨主看着这些物事连连摇头，对蒲、梁二人叹道：“最近北面老是有不少羌部人迁过来，听说他们在那边过得并不怎么好。”

梁平笑着接了口：“寨主对于羌部的情况很熟悉呀。”

“这是当然的哩，”达瓦寨主满脸的自豪之色：“你可别觉得老爷子我知道的东西少，”达瓦寨主一边说一边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作为寨主，我可得守护着我们这座村子，这周边的村啊寨啊——尤其是那些迁进来的各种部族，老爷子我都清楚得很。”

达瓦寨主指着换下来的衣物道：“你看看——啧啧，这帽子，一看就是哪个羌部高官。蒲公子，以后，你有机会还可以问问他。”

说完这话，便嘱咐着儿媳将这衣物洗了，不过叮嘱她注意下手的时候稍微揉轻一点，避免伤及衣物上的野鸡黑羽。那位儿媳连连点头，端了衣物出去。

寨主已年过知命，尤其喜欢与人聊天。

他一面拨弄着火苗，一面连连称道二人气质不凡，心地还如此善良。甚至还连说二人并不像普通的氐部人，反而像是那些最近汉化改革后赐姓了的那些贵公子。

蒲珏心中一惊，这达瓦寨主果真是见多识广，一下就识破自己的身份。于是忙绕了话，连道达瓦寨主过誉，自己不过是普通氐部的商人而已，无非是走南闯北多了，看起来跟中原人有些相似罢了。

见到蒲珏如此谦虚又有气质，达瓦寨主很是开心，打开话匣子与二人畅聊起来。

而其他人见聊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带着几个小孩准备去寨子里的其他人家走亲访友去。珍玛还留在家，帮达瓦寨主照顾几个人。

蒲、梁二人便与准备离家的几位一一道别。那几个小孩正和梁平玩得开心呢，只好牵着父母的手，恋恋不舍地跟梁平道别。

人一空，那两只白猫和黄狗也随着离开的小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篝火边上的热闹气氛顿时空了不少。

达瓦寨主越聊越上瘾。

蒲珏从达瓦寨主的话里才知道，这地方原来唤叫作草河寨，地处氐、羌两族边境。达瓦寨主告知蒲珏，若是往草河寨的东北方向再行个两天路程，便是赵国的实际控制范围了。

想到很快便能真正脱离略阳公的管辖区，蒲珏颇有些兴奋。

蒲珏平日里听了略阳府中的一众人聊天下大势，曾经聊到过略阳的处境和天下的情况。在略阳附近的是氐、羌两部。

氐、羌两族虽然各自独立，但名义上均臣服于赵国。

蒲珏知道，他爷爷略阳公之前统一了氐部，算得上是氐部的酋长，在略阳立府。后来，不知因什么缘故，略阳公开始随着先赵王石陇四处征战打的天下，也正是因为功勋卓著，才被赵国的天王封为大将军的。

另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