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长夜何漫漫（4）(1/2)

天终于亮了。

雪已停下，洞外的积雪愈发厚了一层，直没膝盖。刚刚落下的雪松松软软的，带着一点绵意。连落光了叶子的枯木上，也挂满了毛茸茸的银色长条，有如白猫蓬松而细长的尾巴。竹枝上的枯叶也结了冰，亮晶晶的，有如一块细长的冰种翡翠。

“背个人可真是个麻烦。”梁平拖着长长的调子，有气无力道。他沿着雪路走下来，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在抱怨。

知道梁平对背人下山意见很大。蒲珏只是笑了笑，便接过梁平身上背着的汉子，继续往前寻路。

得了空闲，梁平立刻就跟卸了千钧重担一般，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原来蒲珏和梁平最终商议，还是决定遵循蒲珏的意见，一起将受伤汉子背下山，寻一户农家安置好了再走。于是，两人便分配工作：裹，一个人背着汉子，走一段路便歇息一段，以更好地找路和调整休息。

梁平虽说是赞同了蒲珏的意见，但一直心不甘情不愿。

当然，梁平的建议其实也有梁平的道理。

两人都能看得出来：汉子的伤势既然是高手对决后受的内伤，普通的乡村大夫根本无能为力。如果找个郎中，花点钱开些补气血的药倒是有所助益，但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实际来说，最简单的恢复方式便是静养调理数月，等他能够自行吐纳了，再自行用内功疗伤。

若在山洞照顾几日，等这汉子伤势有所好转了，给他留点吃的再走，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方式。但是蒲珏更担心的是：汉子在这种恶劣条件下可能根本恢复不过来。

后来，两人考虑到追兵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这里，梁平也只好暂时同意了蒲珏的想法，但前提条件是：只要有任何感觉到不对的地方，马上离开。

这汉子受了重伤，又沉得很。这下，两人连轻功也没办法施展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背着汉子一步一步走下山，生怕不小心就让他的伤势加重。

茫茫林海中，就这样留下了长长一排深一脚浅一脚的足迹。

因为两人来路一直都是沿着村寨的边缘地带行走的，很快，两人便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座小型村寨。

这是一座围土而筑，依山而建的寨子。

寨子边上的山上遍布着各种红松、冷杉，因此大多数房屋都以木料建成，偶尔夹杂着几间石制屋子。

寨子中间横贯着一条小溪，最终汇往了嘉陵江的方向。不过现在这小溪全都结着冻。大概溪水冰冻之前很清澈，透过冰层，现在连里边的石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房屋随着谷地的延展而伸长开来，形成一个大大的“甲”字型。村头，便是这个“甲”字的末梢，树立着氐人普通寨子最为标志性的建筑“楼门子”。而房屋较多的地方，则是这个“甲”字的头部，也是整个寨子居民最为集中的地方，依山而建。

快到村寨，梁平见蒲珏有些累了，又换过了蒲珏身上背着的受伤汉子。两人从山上一路走下来。

下山的地方，便是这个“甲”字的头部地区，离寨门还有一段距离。寨子外树立着高高的石质围墙，将寨子围了个彻底。于是，两人不得不绕着村子走了一大圈直到村口。

刚到村口，梁平忍不住感慨：“终于到了！”说完便寻了一颗树，将那位汉子放下来歇息。

蒲珏认真寻了一番。然而却见到村口的寨门紧闭，连守门的人都没有。

宁静的晨，寨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这地方显然完全没有经历过战火，大家防范意识较低，连看守寨门的人都没有。也难怪，而现在还早得很，大家也可能还没真正活动起来，寨门未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蒲珏有点无奈：这下，估计得等一小阵子了。

梁平哈哈大笑起来，“看吧看吧，我就说了等过会儿人多了些再下山嘛。”

蒲珏别过头去不说话，只是四处观察有没有可能找到人。

蒲珏发现，其实寨中应该有不少人起来了，袅袅的炊烟升腾起来，飘荡在寨子上空，给这整片的银装素裹带来一丝烟火气息。

溪水从寨子中间横穿而过。寨子的围墙中间开了个豁口，以供溪水从寨中和外界的连接。穿斗式的木房子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小溪的两边。而“甲”字末梢的山腰和山梁中，也零星棋布地分列着一些屋子。雪从屋前积到了后檐，四处都是一片茫茫的白色。

等金光已经将暖意射进寨子中的时候，这片白茫茫中，又调进了金和蓝。和着原有的白色，呈现出一种幻像般异常和睦的美感。

看到这里，蒲珏认定已经有人起来了，便抱着希望，敲了敲“楼门子”的大门。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寨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后面跟着一位老丈。这老丈约莫五十岁的年纪，身材魁梧而高大。脸上的皮肤显得有点粗糙，这应该是长期在农田劳作留下的痕迹。但他眉毛浓黑而富有英气，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显然生活质量很高，精神状态极佳。

原来老丈的女儿姑娘趁着雪晴，准备出来撒点粮食来捕麻雀。在蒲珏一行人寻路往“楼门子”走的时候，早就在家里高高的楼上一眼便瞧见了这一行三人。

她连忙唤来了阿爸，催着管寨门的小伙来开门。

蒲珏与梁平两人虽然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也不算很干净了。但是这两人的模样俊秀异常，贵公子的气度丝毫不减。

那位老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