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1/2)

自一句“免礼”之后，楚承祚立在殿中半晌，楚皇便开始看奏折，未再多言一句话。

虽然殿中寂静无声，楚承祚的心绪确是未曾平静，他甚至想到了那日朝堂上的情形——父皇莫不是神智又出现了问题？毕竟自己此时因父皇召见而错过了皇兄的大桑之礼。而这不用说大楚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有所诟病，就是周边列国，怕也以此讥讽大楚无仪吧！

楚承祚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父皇今日急召儿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楚皇闻言，看一眼御案上的沙漏，细沙依旧不疾不徐地流淌，而明显的是，下方的沙早已多余上方的沙。

楚承祚顺着楚皇的目光看向那个沙漏，一个从未摆上过御案的物件。

“小十九，知道朕今日为何要把这沙漏摆在这御案之上吗？”就在楚承祚困惑之际，楚皇缓缓开口问道。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示下。”楚承祚如实回答到。

楚皇看着沙漏上方所剩无几的细沙，抬起有些干枯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沙漏，悠悠地说：“待到细沙流尽，江山焕然一新！”

楚承祚闻言抬头震惊看着楚皇，是父皇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才直接禁止自己为皇兄扶灵送丧吗?

楚皇用浑浊的眸子看了楚承祚一眼说：“朕，年轻时与你一般，也是相信事在人为，可是诸事却多有力不从心。直到十九年前，你与熹和出世。朕才明白，原来凡人再怎么谋划，到底是敌不过宿命。”

“儿臣以为，凡事不为不成。”楚承祚不赞成地说，心中暗暗担忧，这不会是父皇借此劝说自己放弃攻打叛军，而来推行那不合时宜的无为而治吧？

楚皇听完，感慨地说：“到底是年轻啊，看看这本折子。”

楚皇说完便将御案上的一本折子递给赵安，赵安双手接过折子，便躬身交到楚承祚手中。

楚承祚打开折子，越看脸色越凝重，待他看完折子，便抬头看向楚皇说：“父皇，按照时间计算，应该李清晏身亡的消息传回燕国，燕国朝廷就开始着手陈兵边境。当下最为棘手该是镇守楚燕边境多年的宋侃将军已经开赴武阳州，如今楚燕边境守将人选当速速决定才是。毕竟我们大楚赔不了燕国一个长公主嫡子。

只是儿臣尚有一分疑惑，公主夫妇一体，同生共死，本算是可歌可泣之事，如今竟成挑起狼烟的因由。况且阿桐如今算是生未卜，燕国人战书为何一口咬定阿桐无恙，而燕长公主嫡子却大楚之人屠戮?难道阿桐一行人中有燕人活了下来，并传信给燕国朝廷？似乎也说不通，除非……”

楚承祚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所想到的，是他有些不敢想到猜测。

“小十九以为除非什么?”

“除非阿桐与李清晏皆无恙，并且二人欲借楚燕两国之势获利。儿臣以为李清晏的亲卫必是知道阿桐尚在人世，甚至随侍阿桐左右。如此情形，阿桐若是不愿，自是有办法阻止李清晏亲卫向燕人报信。如今燕人陈兵燕楚边境，必是想要在大楚内忧外患之际，伺机讨得便宜。而这种情况很大可能源于她的不满，可是仅仅是不满又不会引起如此之大的动静——毕竟燕国兵弱，皇帝也是提防着李清晏的。燕国皇帝陈兵在燕楚边境，最大的目的怕是要让李清晏永远回不到燕国。”

“有理，那小十九你认为熹和真的活下来了吗？或者说你希望她活下来吗？”

“儿臣……儿臣不愿欺瞒父皇，儿臣自幼与阿桐一起长大，自是愿她福乐长宁。”

楚皇闻言，怜爱地摸了摸御案上的沙漏说：“皇儿宅心仁厚，像朕！只是可惜，同样天不假怜！”

楚承祚听出一丝森凉，脱口而出：“父皇这是何意?”

“今日承康大丧，拂灵的正是已被立下衣冠冢的熹和公主！”

楚承祚一阵手脚冰凉，牙齿有些发颤地说：“所以父皇今日急召儿臣觐见，根本就是为了……”

“没错！从此以后，十九年前大楚皇室所添之丁只有你——十九皇子楚承祚！”

楚承祚看了一眼几近流光的细沙，沉痛地说：“父皇，若是不愿大楚出现女帝，囚禁她便是，为何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毕竟她是皇兄唯一的一息血脉呀！阿桐的血液里流淌着的也是大楚王室的血啊，她是您的嫡亲孙女啊！”

楚皇狠厉地看着楚承祚，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她是祸国妖姬，此女不死，大楚不兴！”

在盛安城主官道上，在呜呜噎噎的哀乐中，漫卷的白幡随风咧咧作响，天地之间蜿蜒绵亘的麻白色昭示者主人生前地位的显赫。

熹和公主双手捧着排位走在数丈之巨的棺木前，被同样身着色泽的送葬守卫簇拥前行。

熹和公主敛目看着跪在官道两侧的百姓，不觉一阵苍凉。不知道这次战乱平息下来，倒是这些百姓又会拜哪家天子，哪家王侯？只愿自己将来可以对得起今日盛安城百姓长拜之恩。

这时，街边一座茶楼的高层之上，窗子被轻轻推开，继而露出两双眼睛。

“师妹，师兄我早就说过了，看不到的，你还不信。你看那熹和公主穿的那一身重哮之衣，周围还有那么多人高马大的守卫守着，怎可能看到她的脸嘛。”吴意低声咕哝说。

听到吴意的话，卫玲更是不满，重重地拍了一下窗子，生气地说：“本来谈得好好的，谁料那个什么熹和公主又好端端的活着回来了。我就是想看看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