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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众人在李府又歇了几日。

十月的宜昌城已是稍微有些冷了，一阵秋风拂过，只见几片叶子从树稍滑落开来，随着那一缕风飘飘荡荡地去向了远方，也不知落向了何处。曦婳正独自坐在后院想着什么事，此时看见那随风飘零的落叶，竟是不由得痴了。是了，她今天也要离家而去了，也不知这一去会走到何方，遇见些什么，心情不免有些低沉。

“小姐，老爷夫人催您去前厅！您快着点啊！”府里的小丫鬟连喊了三声，曦婳方才如梦初醒，估摸着是出发的时辰到了，便忙收了心思，回到屋中。她见大部分行囊都已经让贴身丫鬟碧丝收好了，自己便将师父留下的玉佩、包好的书以及凝月裳又检查了一遍，贴身收着。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前院大厅。

厅上，李老爷和夫人正拉着李浩然三人再三叮嘱着“出门在外，定要小心”之类的话，见曦婳来了，又赶忙拉着她道“要懂得礼法，不可乖张，要听你堂兄和两位姐妹的话，到得李府住下要记得托人寄信以报平安。”

这是曦婳自那晚后头一次见薛敏，由于心下对她已有了提防，所以只是与她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倒是陆如祺，大病初愈，模样娇弱得很，让人看着很是怜爱，曦婳忍不住关切道“祺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陆如祺也是甜甜一笑“劳姐姐挂心，不打紧的。”

曦婳见李老爷仍在旁边盯着自己等她回话，便笑嘻嘻地道“爹，我知道了，您想想，这都是您第多少遍说了，婳儿又不傻，早记住了啊，对吧，娘？”李夫人倒也不答话，只知道双手拉着曦婳，把这女儿从头到脚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看着看着，眼中竟是婆娑开来。

曦婳见李夫人这般，心情不免也有些激动，但仍是笑嘻嘻地安慰道“娘，婳儿就去一年，到得明年隆冬腊月时就回来啦，到时我定把邺都所有的好玩意儿都带给您。”看着曦婳嬉笑调皮的样子，李夫人也不禁破涕为笑，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就这样一来一去的，李夫人的离别之情倒被冲淡了几分。

车马在外已然备好，曦婳的贴身丫鬟碧丝摆好行囊，在府外候着，李老爷和李夫人将曦婳牵在中间，缓缓步出府院，“这一路上……”“要听唐跃的安排，安分守己，少生事端。”李老爷刚一开口，便被婳儿打断，李老爷摇着头笑笑，也并不置气，最后拍了曦婳脑门一下，算是告别了。李夫人却拉着女儿的手，久久不愿放开，婳儿看到母亲这般，自己也毕竟是初别父母，不禁泛起柔情。她拥着母亲，道“娘，女儿在哪儿都是您的女儿。”

千般不舍，终须一别。

此时，唐跃的马也已到了门前，他此次出行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厮，这人曦婳也是识得的，名唤雨墨，自幼便跟着唐跃。他们两人两马，行装十分简单，不外乎两人使得顺手的兵器和几件换洗衣物罢了。唐跃见李老爷和曦婳走到门前，忙起身下马，拱手向前，道“李伯伯、伯母请放心，唐跃此行必会护曦婳周全，不让她受到伤害。”

李浩然等三人此刻也都牵着自己的马，在李府前并肩而立。李浩然上前，向李老爷和夫人告辞道“浩然和师妹们这几日在府上多有叨扰，很是不安，浩然无以为报，但请大伯父、大伯母放心，在邺都侄儿必会照顾好堂妹。”薛敏、陆如祺亦上前与李老爷、夫人作别。

二老也知时辰已到，不便再说什么，便冲着众人点点头。

曦婳躬身进车，挥手与李老爷、夫人再次作别，几人便驾车离去了。

出了城来，几人行至一个交叉路口，李浩然一行率先停下。浩然翻身下马，来到曦婳车前，曦婳掀起帘子，浩然道“曦婳妹妹，我本应护送你至邺都，但此番出行，我们师兄三人未能妥善地完成师命，还需回一趟谷里与师父覆命。宜昌城距药王谷也不算很近，为了不耽误我们在邺都汇合，我们便就此别过。你需记得，邺都入城前有一古阳镇，镇上有一酒家，名曰林影，十二月初一，我们便在那里汇合，不见不散。”说罢，与唐跃再一拱手“曦婳妹妹便交由唐兄多照拂了。”

唐跃哈哈一笑，让浩然放心，拱手道了一声保重。两行人便分别朝两个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