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回 断后路跑路为上 出城门峰回路转(1/5)
书接上回,石猴子低喝一声,“孟姨!我是石敢的女儿!”
“阿吧阿吧!阿吧……阿吧!”那孟婆子声线更为尖锐,连连摆手,晃脑,一副全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的模样儿,然而那越发苍白的脸和那下意识探寻的眼却瞒不过酗儿。
她咬咬牙,朝后一伸腿儿,勾过来一个板凳儿,左腿儿一抬,利落的往上一踩,搂起库管儿,露出那把蒙古剔,她一把拔出来。
噌——
利刃脱鞘,光线虽是微弱,却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朴实无华的刀身——
有两条血槽。
酗儿低喝,“孟姨,我真的是酗儿!”
“阿吧…。阿……吧……”越说越慢,直到僵住,那孟婆子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把蒙古剔刀,满是褶皱的脸上眼泪不断线的滴下来。
她起身缠缠微微伸出粗糙不已的双手,去触碰酗的脸,那泪眼紧紧锁住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那眉,那眼——
“……秀……”嘶哑至极的声音从那孟婆子嗓子挤出来,再想说,却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哭嘛,我介不好好的么?”酗儿皱皱眉,实在受不了介么煽情的场面,伸手朝孟婆子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无奈那孟婆子越哭越凶,却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酗儿直接一凛,捂住孟婆子的嘴,跟她瞪眼儿使着眼色。
“嘘!”
酗在门口已经举起了手,只等进来人便敲昏她利索。
然那步子却只踱到窗根儿底下便停住了,只听那外头的两个丫头动静儿的小声说道。
“于公公这回伤的可重了,要么你去跟前儿伺候伺候,没准儿等赶明儿个给于公公伺候乐呵了,还求了你做个对食,下半辈子你还愁什么呀?”
“我道是想,可这府里丫头也不只我一个这么想着啊,就说晌午那会儿,七爷儿赏了参汤给于公公,我本想着去端了给他,可怎知,那小灶房门口攒了五六个丫头,有几个我都不知道是哪个院子的!”
“呸,真不要脸!哪户出来的都不知道,还妄想着搭上于公公!”
“哎……”
“你叹什么气啊,你跟她们能一样么,她们是奔着于公公受着爷儿的宠去的,你呢?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这魂儿啊,打一进王府伺候,就都拴在那于公公身上了!人家都是虚情假意,你这是芳心暗许!”
“嘿!你这蹄子,再胡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俩丫头连笑待闹,脚步声越来越远。
噗——
说酗儿这会没心也好,没肺也好,可她真真儿憋不住笑,若不是她这会儿屁股着火的急,她还真想踹门出去瞧瞧,到底是哪个丫头眼光恁毒?
“秀……”
一声嘶哑干涩的动静儿,把酗儿从笑话里拉了回来,她嘴角上残着笑,却在这孟婆子接下来出口的一句话里,全部消逝。
“夫人呢?小少爷呢?六爷呢?”
额娘……
弟弟……
闷驴子跟屁虫……
“呵……”酗儿苦笑一声,越发昏暗的房间并瞧不见她的表情,怔了有一会儿,清清嗓,她只道。
“介话说来有点长,晚点儿我再说与你。”说罢她又窜道孟婆子跟前儿,压低声音道,“你只听我说,快收拾东西,待会儿后门等我,咱们今儿必须出介王府。”
“嗯。”孟婆子点点头,“我听秀的。”
……
申正三刻,天色已经大黑,睿亲王府内处处已经燃起油灯。
账房处,紫檀案上,一盏油灯,昏黄的映着舒玉那对着账簿和算盘的兴致勃勃却难掩疲乏的脸。
一旁的香姑奉上一盏茶来,轻声道,“主子,兹今儿一天的支出,你这已经里里外外算过三遍了,既然乏了,何不去休息一会儿?”
“呵……”舒玉一声苦笑,在自个儿贴身丫头跟前儿,她也卸去的素日的锋芒,“我怎么能睡的着?原先这府里有那顽户一个,也就罢了,管她是什么相府女儿,或是福晋,虽是处处压我,可说来到底是个不会操持的,可如今皇额娘给婧雅抬了旗,指了侧福晋,我便是喝口水,都觉得塞牙,你也听说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可是威风了,这些奴才当着我的面儿不敢说,可背地里哪个不说她比我体面的多?”
“主子别想太多了。”香姑柔声道,“婧雅再能耐,不过是户下出身,即便抬了旗,也变不了骨子里的卑微。”
“你别哄我了,论起卑微,我包衣出身舒玉又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幸在,我额娘奶过二爷和七爷几年,这才承了恩,入了府,这么多年,七爷他对我如何,我又何尝不知?”
冷风袭来,舒玉抱着膀子冷笑几声儿,香姑赶忙给她披上氅衣,劝慰道,“主子又何必这般伤怀?凡事还有二福晋照应着呢。”
“她照应?”舒玉冷笑,“你什么时候见她照应过我,哪一次不是训斥着我,再跟我说一堆的大道理?”
舒玉冷叹了一声又道,“有时候想想,如果天老爷把她有的一切都给我,我又何尝不是神仙一样的性儿?自小她处处压我,比貌,她是仙子,我是恶鬼,比才,她高八斗,我半两还晃荡,如今这大了大了,就不说这同为亲王福晋的位份,她是嫡,我是侧,就说这男人的心,她有这全京城女人都羡慕的二爷的整个身心,而我呢?连七爷儿的一个碴儿都没得到过。”
她转头看看香姑,目露冷光,“我什么都没有,我为什么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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