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回(2/7)
。但他最终还是下了命令,半个时辰后,除却留守看压三虎寨的五十余兵,其余人等都随他一路延背山的小路追过去。
趁着月光还未出山,一众人齐整整的隐没于山背的丛林之中。
……
月渐出,银光撒地,春夜的丝丝凉意化做具象的水滴,挂在山间的每一片树叶上。
月光一照,映出无数个晶莹点滴。
忽起一阵微风,一滴晶莹沿着摇曳的树叶飘摇坠地,滴在林聪儿被蒙着眼的粗布上,没多一会儿,凉意渗进经纬,冰的林聪儿不由一阵激灵。
她下意识的又开始扭动自己那被绑缚的手脚,无奈捆的实在结实,任她如何不顾手腕的疼痛,一次次的蹭着身后那粗砺的树皮,除了手腕那早已被蹭的烂翻的肉钻心之疼外,都是徒劳。
这时她听见有人朝她走过来,她不知道这是自早上被敲昏醒来后,第几次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绑——”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石头般硬的饼子塞住了嘴,那饼子塞的极为用力,林聪儿只觉嘴角撕裂般疼痛。
然而,无力挣扎以及饿的发瘪的肚子还是让她混着唇角的血,把那干巴饼子囫囵吞嚼了下去。
那饼子实在硬的扎嗓子,干巴巴的堆在嗓子眼儿里,憋呛的林聪儿连连猛咳,嘴里不由唤着:“……水……咳咳……水……咳咳咳……”
少时,如愿以偿,水真的来了。
林聪儿却一口没有喝着。
当一整盆凉水如数泼在她身上时,林聪儿被猛然惊的一个激灵,而后只剩依然干渴的嗓子以及湿透的全身被夜风肆无忌惮穿梭的冰凉。
这样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以至于又过了两次循环往复之后,渴的嗓子像爬了蚂蚁一样的林聪儿留了一份心眼儿,在她喊水的同时也开始张大了嘴,使劲儿的怂的肩膀身体微微前倾的坐着,这样当在有一盆水朝她泼过来的时候,除了她嘴里接住的那些,那瘦成柴骨的肩胛窝总能留存住一点点。
她侧头小心翼翼的舔着,可尽管她已经努力不让身体乱动,可还是免不了舔着左边,右边流尽,舔着右边,左边流尽。
她依然渴的全身如蚂蚁爬。
但不管怎么说,不至于渴死。
就这样,石头大饼,整盆水泼下,再石头大饼,再整盆水泼下……循环往复。
被蒙着双眼的林聪儿根本不知道她究竟被绑了多少个日夜,一片黑暗中,她只记得自己吃下了多少个饼子,且诡异的是,渐渐的她居然务必期待吃下一个饼子,不止……甚至被整盆凉水泼,都能让她兴奋不已。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不是自己。
后来的后来,当她在菜市口围满的众人前被处决时,看着那五匹准备扯裂她的高头大马,她林聪儿一脸无畏,别人皆言她是让鞑子们闻风丧胆的真正女英雄,然却没有人知道,她之所以不怕,是因为她经历过更黑暗的日夜。
比五马分尸更为残忍的是——
行尸走肉。
不,不能行,也不能走的一团烂肉。
饿了要吃,渴了要喝,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安静如冰,动不得,躺不得,有尿尿在裤子里,有屎也屙在裤子里,苍蝇飞身,蚊虫贴皮。
日夜不分,黑白不知。
活不起,死不得。
所以林聪儿至死之前都不曾畏惧地狱,因为比起那些个日夜,地狱至少来的痛快热闹。
林聪儿甚至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什么仇恨,什么怨,都忘了,对她来说每天最重要的只有两件事——
等饼子,琢磨如何多接一点水。
就在她吃下第十三个饼子后,照常张着嘴耸着肩膀鸡贼的找好角度准备接水的当下。
水没有如往常般泼来……
“北路驻兵已经撤了,你可以趁夜从那里逃下山。”
耳边突然响起说话声,林聪儿竟然呆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接着她开始颤抖的回喊:“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然后依旧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林聪儿又陷入了无边的孤寂中。
所以说习惯真的很可怕,习惯竟然让林聪儿忘记了挣扎,她下意识的认定挣扎没用,她的命,是握在那不知名姓的人手中。
直到她饿的饥肠辘辘,也没有再等到饼和水。
她才开始本能的四下乱抓,讽刺的是,离她不过咫尺的地方,居然摸到一个匕首。
当她终于恢复自由摘下蒙眼罩子的时候,月光竟然也刺的她睁不开眼。
她努力的四下看过去,却发现这个破旧的道观中,空无一人。
全身瘫麻的她努力几次才从屎尿中爬了起来,然后林聪儿看见了不远处残破的石桌上的东西——
双眼放光。
她甚至忽略了那满满一匣子的银锭子,只疯了似的踉跄的跑向那一摞子饼子和几袋子水。
一口饼子,一大口水。
疯了似的狼吞虎咽。
……
月夜。
大堡子山下。
月光斜照一前一后二人二马,将两个影子钉在地上。
一长一短。
长的颀长笔挺,轮廓都难以掩盖的尊贵,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苍凉。
却听他开口,漫不经心的语气中满是森凉。
“给本王办事多久了?”
“回王爷,八个月另十三天。”
“那本王问你,如今你认的是哪个主子?”
“回王爷,小虎不敢欺瞒王爷,打从精卫爷儿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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