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断掌缘定小鸳鸯 父子初见明月光(1/5)
太阳如锅,雪似白面,东风一揉,西风一拉,成线,丝丝缠在金光中,天地亮堂的扎眼。
僧王府的西苑某处,一身披雪貂氅子的六七岁模样的丫头站在一片雪地之上四处望着,身后的奴才都被这亮堂蛰的睁不开眼,唯那丫头连眼都不曾眨过一眨,好半晌之后,银铃般的笑着回身儿去拉那老太监:“谙达,今儿这天真好,我能看见好多东西呢!”
她四处指着,“那是亭子,那是长廊,那块是灵壁石,那个是……鸽子!”
“呦,我的小格格,那个啊,是乌鸦。”
小丫头又瞪大眼睛使劲儿看看,“哦,对,先生说过,乌鸦比鸽子大上许多呢!”
“我的小格格啊,这乌鸦是黑的,鸽子是白的,老话儿怎么说来着,天下乌鸦一般黑……诶!小主子,您这是去哪儿啊……您慢点儿!可别摔了诶……”老太监赶紧追了上去,却见那小丫头回头朝他甜甜一笑,伸手指头比了个‘嘘’,“谙达,我要去看天养!你要替我守着秘密,不许告诉额娘!”
“呦,可使不得啊……格格!诶,别跑,别跑啊……诶,您可慢着点儿……我的小祖宗诶!”
……
僧王府厨房院子里,三个萝卜高的天养正拿着五个萝卜高的大扫帚扫着雪,边扫边咒着那缺德婆子吃土豆子噎死,正扫着,只听那由远及近的吱嘎吱嘎踩雪声,他抬头瞥了一眼,像什么都没瞧见似的,接着扫。
“滚开,瞎你就别出来挡路。”天养一扫帚扫的那红红的小羊皮靴子主人一阵踉跄。
“你个狗养的,跟天借了胆了,敢这么对格格!”那老太监扶了一把其其格,气的便要上前去踹那小奴才个好歹,可才一动,胳膊就被人抓住。
“谙达,你去外头等我。”
“可格格,这狗养的……”
“老骡子!你骂谁!我是狗养的,你他妈就是狗生的。”天养呲牙骂着,也不真恼,痞子似的歪嘴笑笑,该掸扫帚掸扫帚,该扫雪扫雪,那模样儿兹给那老太监气的冒了烟儿。
“你!你!你!看我今儿不打死你个霉催的狗揍玩意儿!”
天养歪嘴笑笑,“甭老扯上狗,你还不如那狗,狗能揍出崽儿来,你揍都没根儿揍!”
“你!你!你!我抽死你我——”
“谙达!”其其格一声喝,那老太监到底是没了动作,便是气的牙根儿痒痒,也只能作罢去外头侯着,边走的时候还边回头朝那狗崽子瞪着眼,可天养压根儿瞅都不瞅他,只跟那其其格说:“你那骡子走了,你不走?待会儿要是栽这院儿里,给人知道了,又要赖我头上。”
“你放心,这一次我会管住谙达那张嘴的。”像是怕他不信,其其格瞪大了眼睛使劲儿点头,“真的,真的,你信我。”
“信你?你可别逗我了。”天养冷嗤,一手杵着扫帚,一手摸摸自个儿饿的稀憋的肚子,“上个月你丫着凉,我这一整个月没吃上一顿饱饭,今儿你要是在我跟前儿摔了,我这还不得活活给饿死?”
其其格一听,眉头一攒,嘴一扁,像是要哭了出来,她睁大了眼睛使劲儿盯着天养的肚子,可恁是这天再亮堂,也只能瞧见个模糊的影子,她往前走了几步想去去摸他,可天养却灵巧的朝后跳了一步,“诶,诶,诶,你干嘛?你是真不怕死怎么着?没听人家说么?我这命硬的克你!”天养撇撇嘴,语气里全是嘲弄。
其其格使劲儿摇头,习惯模糊的她本能的朝前抓着,才碰着什么,可天养往后一躲,她一失重便朝前栽了过去。
不过没有预期的疼,因为天养眼尖的快一步接住了她。
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
偎在那比她矮半头的脑袋瓜儿上,其其格傻乐,“谁说你克我,你看,没了你,我不就摔在地上了。”
天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一把推开那软丫头,轻轻嗓子道,“你快走吧,你这眼睛看不清东西,没事儿别瞎跑。”
其其格扯了一个甜甜的笑,“不,今儿天亮堂,我要看看你变什么样了。”也不管天养怎么冷哼,其其格还是奔着那模糊的影儿过去,可才抓上他的袖子,突然被那单薄吓了一跳,“这都什么天儿了,你怎么穿了单衣就出来了?”
天养哼哼着,抓着她的手又往上挪了半寸,“喏,棉在这儿呢。”
觉得不对劲儿,其其格索性从他肩膀开摸,这摸了好一会儿似是反应过来了,“是不是你干娘又吞了你冬装的份例?”
这明明就是件旧的棉衣续了两个袖子啊!
“干娘个屁!”天养翻翻眼珠子,瞧那正解着雪貂氅子的其其格,知道那傻丫头要干什么,赶紧去拍她的手。
“你丫可甭坑我了。”天养边说着边又给她系上那带子,口气不善,“我用不着你赏我衣裳,你就自个儿顾好你自个儿,别着凉,别生病,别又给人由子拿我消灾,我就谢天谢地了。”
“天养……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其其格的眼泪说涌就涌了出来,原本就看不清,这下更模糊了,她伸手去摸那矮她的半头的脸,触感格外细滑却还是摸不着肉。
“天养,要不我去求求阿玛……”
“可别,你别再捣乱了,王爷是个礼佛的人,给他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福晋的,就你娘那脾气,倒头来还不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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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倒头来还不是要拿我出气。”
“可天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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