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梦里不知身是客 星月留得一壶香(1/4)
词曰:帐中烛火盈,伉俪剪影,秋风夜雨避方晴。梦里不知身是客,壶漏骤停。
怨女痴儿郎,年少轻狂,恩仇暂且抛两旁。星月留得一壶香,永不相忘。
酗儿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她三番两次的抬起眼皮,然却都是光才挤进来一丁点儿,就无力的又再阖了回去,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两个人在说话。
“阿克敦怎么样了?”
“回主子,才刚醒了,吃了些东西,服了药这会儿又睡过去了。”
“他情绪如何?”
“呵,才刚醒了还摸着自个儿宝贝跟我开玩笑说,哪条腿儿断了都行,那条没断,就是人间一大幸事,呵……那臊狐狸……整天满脑子就知道惦记那点儿事儿……”
“要不然呢,学你啊?二十好几,也没个像样亲事,这知道的是你不上心,这不知道的,背后指不定怎么嚼你舌根子。”
“爱怎么嚼怎么嚼,我精卫行的正,坐的直,我怕谁说!”
“瞧瞧,这牛劲又上来了,我还说不得你了?”
“主子我不是——”
“精卫,你娶了果家那个老大吧,回去我安排。”
“主子?!”
“那个伯鸢我见过几次,虽然年纪大了些,腿脚也不太好,可模样和品性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怎么说她也是果家人,你要是娶了她,如若我失势的那天,你和你阿玛也算是有个靠山。”
“主子……”
“嘶——甭唧唧歪歪的,你跟阿克敦不同,便是我失势,他阿玛依然是皇上的宠臣,谁也奈他不得,而你和你阿玛一心向我,虽说二哥也能护着你们,可如今这一番折腾,他的那些党魁八成也要防我,如此一来,您们爷俩儿明里暗里肯定是要受些打压的。”
“哼!打压就打压!我辈岂会怕——”
酗儿是真的想再听一会儿,可嗓子眼的刺挠憋了半天,还是一个没忍住的咳咳咳了起来。
这一咳,可到好,像个马车从肺子里横冲直撞的往嗓子这边儿跑出来似的,凡撵过之处,无一不是火燎似的疼。
“呃……”酗儿的声音干涩无比,她无力的眨着眼,透着那被震出来的盈盈水光,她看见的是延珏那生了胡茬子的脸,一脸担忧。
似是松了一口气后,延珏弯着手指敲敲她的头,闷闷的嘟囔了一句,“你可真他妈能睡。”
“女主子您可醒了!”这时于得水从帘外钻了进来,竟一边笑着,一边抹泪:“您这一睡就是两日,可急死咱们了,您要是再不醒,恐怕爷儿就要昏过去了!”
“嘶,于得水,我说你又嫌舌头长了吧!”延珏扬起手来抽了于得水脑子一下。
于得水也不觉的疼,只揉着脑袋嘿嘿傻笑着,眼带水意的又道,“嘿嘿,奴才这就去拿食盒儿,女主子也醒了,二位主子好好吃些东西吧。”
“等等。”精卫唤住了于得水,又跟延珏说,“主子,到热河行宫还早着,吃食也都凉了,福晋这身子如今也吃不得,要不咱先站站,搭个火,吃些暖的再上路也不迟。”
“嗯,也好。”
酗儿转着眼珠子看着眼么前的这几个人折腾,彼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她已经睡了两日,而她们如今是在前往避暑山庄的路上。
……
马车里,又燃起两盏烛火,酗儿靠在引枕上,缓缓的眨着眼睛,她这才看清,延珏的眼睛已是血丝密布,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而向来凡事精致讲究的他,衣服竟皱皱巴巴的团在身上,酗儿认的,这件还是她昏迷的那天他穿的那件。
“邋遢……”酗儿的声音嘶哑且无力,认识他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把这他见天挂嘴上埋汰她的词儿还给他。
“呵,还舔脸说我?”那一堆胡茬子也没耽误延珏笑的灿烂,他使劲儿来回爬了两下前额的光头,反身抓了柄铜镜立在她的面前。
酗儿这才知道,嘛叫东施效颦。
若不是她反复眨眼,确定镜子里那女鬼是跟着自个儿同样的动作,她几乎不敢相信,那镜子里,那头发乱的跟鸡窝爆炸,脸瘦的跟鞋垫子似的女鬼是自个儿。
“嗬……”不置可否,酗儿吓了一跳,虽说她不是多在乎自己长嘛样儿,可到了鬼神的级别另当别论,尤其又是在延珏的面前。
她赶忙伸手要去打掉镜子,可这不动还好,一动,却是生生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处,起先她不知道疼也没怎么样,可转而那衣裳里渗出了丝丝的血腥,却是让延珏倏的弹起来,给她又摁到了靠垫上。
“嘶,别他妈乱动!”延珏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凉凉的喷在她的脸上,让酗儿觉得好痒,好痒。
她噤着鼻子,想要抬手去挠,然手还没动,却只觉得自己被纳入了一个怀抱,很紧,很紧,紧的她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诶……”你要勒死我了。
“活该!”知道她要说什么的延珏,恶狠狠的咕哝着,彼时他紧紧露着如今这只比尸体多一层皮儿的死丫头,狠狠的磨着牙。
他绝对不可能跟她说:他延珏是后怕了。
这样的拥抱,揉的酗儿几乎骨头寸寸细碎的化在延珏的怀里,直到酗儿腿间的一股温热涌出来……
“你出去!”酗儿全身仅有的血气都冲到了脸上,她用倦身解数去推延珏,然而这无异于螳臂挡驹,当延珏放开她,看着她那难得红到耳根子的脸,和此地无银来回拧的腿,一下就明白了。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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