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2)

蒋楠从头讲到尾，讲到哥哥死去，讲到爸爸死去，讲到妈妈发疯都始终克制着保持平静。但是说到妈妈开始伤害自己时，却压抑不住哽咽。虽然不能说蒋楠妈妈有多无辜，客观的来看她也只会越来越加重蒋楠的负担，但是那已经是蒋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吧。面对这样的人，蒋楠还是不舍和心疼的吧。所以想到可能要面对的后果，才会那么的惶恐。

“你爸或者你妈那边的亲戚都不管你们的吗？”　何亦洋问道，也是想蒋楠不要再接着她的思绪往下想了。

“我爸那边的，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几个伯伯都觉得我爸的死是我妈害的，还害死了蒋家的孙子。你知道，农村都很重男轻女的，我和我妈，他们都避之不及。至于我妈那边的亲戚，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不包容，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们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说什么我们也不会接受他们的帮助的，我妈连我哥，我爸的葬礼都没有邀请他们。”

是啊，这世界上的父母，总是说只希望孩子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但又打着爱的名义胁迫和束缚他们。如果蒋楠的妈妈不是因为父母一直的不谅解，也不会有那么深的心结吧。蒋楠的哥哥，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妈的胁迫，也不会抱憾而死。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到死才能看清自己的爱是多么残忍，不，更多的人怕是到死都不能明白，自以为是的爱，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说。虽然我们也不是很熟，说这些话有些不合适，但是过去怎么样也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可以改变的，以后知道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好了。“何亦洋停下来，郑重的看着蒋楠。

“哈哈，你不用这样隐晦的规劝我，我不会自杀的。“看着何亦洋郑重其事的样子，蒋楠突然觉得很想笑，应该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看她的吧，包括唐老师。当初要不是唐老师帮忙，蒋楠也没办法在z大附中上学，课堂上说的那番话也是为了点醒自己吧，上学的机会得之不易，要更加专注于学习。虽然唐老师对她要求严格，可是也格外的照顾她，不敢把她逼得太过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蒋楠知道这些关心有多么难得，并不会感到是什么负担。

“也许别人会认为，我该恨我妈才对，其实我并不恨她，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恨自己。说了你别笑话，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天资聪颖的学生，从小学习也不够出色，高中这个中上游的成绩，也是拼了命学习才换来的，所以小时候我妈并没有对我寄予多大的期望。我常常想，如果我成绩好一点，我妈也就不会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我哥身上了吧，也许最后我哥可以如愿去读他的计算机系。小时候不懂事，只知道妈妈总是给哥哥买各种各样的东西，天天跟哥哥争风吃醋闹别扭，却不知道这当中承担的期许有多大多重，重的让人踹不上气，活不下去。”

“或者如果我成绩再好一点，我爸死的时候，我妈也不会一味沉浸在悲伤里出不来。那时候我倒希望她来逼我，来逼我学习，期待我考年级第一，考清华北大，上哈弗耶鲁。哪怕被她念，被她打，也好过被她当空气。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让妈妈看不到希望，才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会好好上学，哪怕妈妈不知道我也会帮她争光。我要上自己喜欢的学校，读自己喜欢的专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样我哥看到才会开心。我不会轻易死掉，我要快乐的活着，他们都已经那么苦了，我不能再苦了，他们都会担心我。而妈妈，她现在这样，应该比清醒的或者要幸福一点吧。“

蒋楠笑着看着何亦洋，她仰着头，笑得那么甜，细碎的月光洒进她缓缓流转的眼波里，好像她眼里的世界，就是这么纯洁明亮。

何亦洋不禁想到，有一个人，也总是这样仰着头眼波粼粼地看着他，说亦洋哥哥，我妈妈说了，你是我哥哥，要让着我。然后在他失神的时候抢走他手中的玩具。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到了，快进去吧，不然你妈妈该着急了。我就不进去了，不然你又得送我这个老师一趟。“说着从蒋楠的口袋里拿出一小袋面包，准备回家。

“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无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谢谢你能够尊重我的意愿保护我的自尊心，谢谢你听我讲了那么多话，一直憋在心里谁都不曾倾诉过，说出来真的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谢谢你，明明帮了这么多忙却不会有过分的要求。谢谢你是个正人君子，让我能勇敢坦然的接受这份友谊。如果说蒋楠以前不相信男生女生之间会有纯洁的友谊，那么她现在相信了，何亦洋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样，不远不近刚刚好的距离，会适当的帮助她，也不会靠的太近，给她一个舒适的空间。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声谢谢。

“不用谢，我走了。“何亦洋挥挥手中的面包，转身走了。他想，那个同样眼波里藏着月光的女孩子，这时候回家了没有呢？

其实蒋楠家并不像她说的那样住的那么远，如果翻过大学校园的围墙，走回去也就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吧。绕远一点走大路，也不过多走十分钟。何亦洋手长腿长，心里又有惦记，大步迈开来往回走，自然是走的更快些。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他们班教室的灯还亮着，萧然那丫头，应该是还没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