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烂裆引发的冲突(一)(1/2)
军训已进行了将近两周,但给人的感觉却像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那般漫长。
目前,学员们业已习惯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大声答“到”;习惯即使一个人走路,也总是不由自主地在默念“一二一”;习惯把自己和宿舍拾掇得干净利索,哪怕床上有一根毛,也必须立即捡起,否则心里会一直不爽……
多么可怕的习惯!细细思量,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造就这些习惯的力量其实更为可怕。
但这一切都表明了一个事实,绝大多数学员已经初步适应了军校生活:每天干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甚至连烦恼都趋向一致,他们的时间已被压榨至无暇分辨群体和个人的区别。
从早上睁眼到晚上睡觉,所有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的,除了训练,还有教育学习、唱歌拉歌、撰写体会、紧急集合、打扫卫生、参加大队的活动……,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时刻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中,你根本不知道那该死的哨音何时就会响起。睡觉的时候要提防,上个厕所都得做好提前“夹断”的准备。冲澡也最好快一点,否则要集合时,你可能还光着屁股顶着一头泡沫。吃个饭从解散到集合就十五分钟,至于吃不吃得上那得看各自造化了。
k大已经实行社会化保障,三号院的食堂由两家地方公司在承包,据说可同时容纳八千人吃饭,号称“亚洲第一巨型食堂”。每月三百多的伙食费直接打卡,吃饭刷卡不用现金,听着似乎快捷方便,实则效率依旧低下。每到饭点,数千“红肩章”涨潮般涌到饭堂,摩肩擦踵黑压压一片。白气蒸腾,雾气昭昭,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菜香味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那叫一个复杂。炎热天气下,人的脾气似乎也火爆起来,熙熙攘攘的打饭大军中难免你推我挤,弄出点小矛盾,如果再稍有外部刺激,很可能演变为拳脚相加。食堂一直是军校打群架的主要战场,九月尚未刚半,百人以上规模的战斗就已爆发两场了。
战斗固然精彩,但新学员却没心情观看,他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顺利抢到饭菜并吃完,同时还对自己被子的命运忧心忡忡。
一个军人在他的军旅生涯中,睡它的次数要远远超过睡老婆的次数(请原谅我,“远远”这个词远远没有达到我想要的那种凄凉感)。即便如此,它也并不领情反而处处刁难。
上午下午,队长都要到宿舍检查内务,主要是看被子质量,处理得也颇为简单粗暴:叠得略差的扔到地上,再差的甩到走廊,最差的直接从阳台撇下去。午饭过后,一副壮观的场景准时在各宿舍楼楼下进行:成群结队的新学员撅着屁股在花圃里、草坪上苦苦寻觅,右手还夹着凉席。找到被子后,铺开凉席,顶着烈日,小心翼翼地跪着,开始叠啊捏啊,一般要持续到午休结束,美其名曰“黄铺(浦)军校强化班”。也许有人心中存疑,那么多一模一样的被子,如何才能找到自己的?靠气味。此时,老生们则纷纷涌到阳台,惬意地抽烟、喝饮料、吃西瓜,指指点点,说说笑笑,似乎又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心里充盈着变态的快感。
在这个阶段,学员们似乎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机械般地接受着一个个指令,继而做出相应的动作。时间不允许思考,个性也即将随之泯灭。参加集体活动时,即便脸上挂着微笑,眼神却麻木黯淡,不知是无言的抗议还是认命的坦然。只有回到宿舍,回到属于自己的窝,表情才开始逐渐鲜活,就像从机器人突然变成真人一般。哼着小曲,甩掉大檐帽、扯开领带、脱下笨重的“三尖头”,肆无忌惮地骂娘,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毕竟都还是一群十八岁左右的少年。也只有此刻,他们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依旧是独立存在的个体。
一个班的兄弟朝夕相处,一起承受着严苛、压抑和彷徨,在互相可怜的过程中,战友情谊愈加深厚。吃饭的时候他们会自发聚在一起,有那么一点可怜的空暇时间,都会一起请假去超市或者坐在阳台聊天。谁要是有点心事,其他人的心也会揪着。
但这并不是说彼此间就毫无矛盾,一个宿舍七八个人,性格、爱好、习惯各不相同,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比如在九班,付有的呼噜声太响,震得宿舍内鸡犬不宁;林春拒人千里之外;曾继才有些傲慢,偶尔说句话能噎死人;柳健爱占小便宜,从不买洗衣粉和卫生纸,且只要摸到电话至死不愿放手;欧阳不是很讲卫生,经常不洗脚不洗澡,熏得房间里臭气烘烘;江晴川喜欢弹吉他,只要文艺范上头,便不会顾及太多,端的是“棉花身断,听者魂散”;闵扬嫌弃很多人得过且过的态度,同时其他人也有些烦他过于张扬积极……,只不过这些矛盾并不尖锐,也一直被掩盖得极好,宿舍里还比较和谐。直到队长宣布要在每个班选一名临时班长时,气氛才逐渐怪异起来。
军训一结束,老陈他们就要归队,此时开始物色和培养“接班人”,既是对今后管理工作的提前筹划,也是对少数已崭露头角之人的一种肯定和褒奖,如九班的闵扬和十班的林致远。
但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在一群完全平等的学员中,非要说谁比谁强,谁要领导谁,谁要被领导,大多数人都会感到不舒服。但体制就是体制,金字塔型的构架决定了强力者上懦弱者下,完全符合“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并不会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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