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黎明之前（四）(1/2)

就在变异兽张开大口之时，一群丧尸一拥而上，把变异兽团团包围。变异兽和丧尸大战，钟胧真是闻所未闻。但震惊归震惊，她还是迅速爬起来，准备逃离此处，以免被卷入其中。

“到我身边来。”

一道暗哑深沉的女声响起，钟胧被吓得一激灵，寻声望去，一个女子站立在不远处。她的黑色秀发被晚风撩起，血色衣袂在风中飘逸。黑暗是她最好的保护色，像是被黑暗钟情的夜之女王。

女子的声音蛊惑人心，钟胧毫无戒心地向她靠近。越走近越觉得那女子面容熟悉，她长相标致，但是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薄唇猩红。

路明月！

钟胧回忆起与路明月的一面之缘，那时的她眼神麻木没有神彩，弱不禁风。如今的她，黑夜是她的主场，她像是在参加私人派对一样从容自若，光芒四射。血色眼眸凌厉，下巴微扬，高不可攀。

钟胧猜测路明月应该是感染了丧尸病毒。但她显然还有理智，而且皮肤也没有溃烂，这些让钟胧十分困惑，“路明月……你现在这是……”

“没错，我是丧尸，丧尸也在进化。如果想长久地活着，没有智商可不行，所以造物主便把理智还给了我。”

“那这些丧尸是你的手下吗？”

“是。”

“……之前在废弃建筑里，我们被丧尸团包围，也是你做的？为什么？”

“我不是奔着你们去的，只是为了杀一个人。”

“他是你消失的理由？”

“没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一点不用废话。而且那个人现在早已被碎尸万段了。”路明月血色眼眸泛起嗜血的光，神情有些癫狂，让钟胧骨寒毛竖，“我大仇得报以后，就循着明朗的气味一路追踪过来。正好救你一命，算是抵了你对明朗的救命之恩。”

“明朗很想你，你要见他吗？”

“……还是算了吧，”路明月悠长地叹道，“我和他已不是一个种族，相见只会徒增痛苦。不如就让他以为我死了，对他更好。”

丧尸和变异兽的大战已近尾声，丧尸正在瓜分变异兽的尸体，咀嚼声在这漆黑的夜里阴森可怖。

“我送你回去和他们会合吧。”

钟胧站在路明月身侧，向令商和路明朗藏身的洞穴走去。丧尸在她们四周错错落落，围成一个圆形，形成滴水不漏的保护圈。有丧尸女王罩着，钟胧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在距离洞穴不远处，钟胧已能看见那黑暗中的一簇火光，她能想象令商守在火堆前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像是翻越了穷山恶水，历经千难万险，风雨兼程，家门口就近在咫尺的幸福感。

“就送到这了，明天你们出密林后向南走，那里有一个人类基地。我会在你们身后保护你们的，也算是还了那一碗粥的恩情。”

“多谢，”钟胧微笑着鞠了一躬，真挚地道谢，“我们还能再见吗？”

一眨眼，路明月和丧尸团就不见了。四周幽幽回荡着路明月的声音，有着晨雾的缥缈，大河的深沉，晚风的苍凉。

“相见不如怀念。”

钟胧遗憾地轻叹一声，为这一遭际遇感慨。

上苍有眼，有因必有果，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令商坐在樱桃木桌前，午后暖阳透过彩色玻璃落地画窗，画窗上五颜六色的图案投射到地板上。

令商透过窗看向外面，郁金香花海铺天盖地，纯色、混色、条纹各种品种的郁金香随着微风荡漾，形成花的浪涛。巨大的木质水车矗立在河畔，令商似乎能听到水车转动，灌溉花田的声音。

“回来的感觉如何？”

令商对面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年岁的男人，他面前放着一盏瓷质咖啡杯，水汽氤氲。男人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眉眼和钟胧有几分相似。

他就是钟胧的父亲，也是令商的maker，钟堂功。

“很好，我很怀念这里。”

钟堂功抿了一口黑咖啡，“你是否明白了你要成为什么人？”

“令商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小小姐。”

“她离世之后呢？”

“令商便没有了存在的理由。”

“那她所托之事呢？”

“令商定会妥帖地完成，然后终结自己。”

“为什么不尝试着独自生存？”

“守护小小姐让我快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能让我感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快乐。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在这世间挣扎？”

钟堂功浅笑，手指搭在咖啡杯的杯柄上，“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希望下次你再来的时候，能给我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令商睁开眼，洞穴外晨光满地，钟胧坐在燃尽的火堆旁，见他醒过来笑靥如花。钟胧就在眼前，他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及，那么不真切，令商以为他还在梦里。

他眨眨眼，自丧尸暴动半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睡眠模式。在梦中，他似乎回到了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地方，但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铺天盖地的郁金花海和午后暖阳披在身上的温度。

“醒啦？我们出发吧。你看，明朗早就准备好了。”

明朗已经背好自己的行李，天真地对令商一笑，“令大哥，原来你也睡懒觉啊。”

令商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小小姐，你……没事？”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钟胧拥抱了令商，暖暖的体温环绕着他，一如梦中午后暖阳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