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月(1/2)

“当”，林家祖祠内响起幽然宛转的丧钟，祠堂居中的堂屋里林正楠安睡在黑漆色棺材之中，脚下燃着三支青香，烧起一盆黄纸，堂屋两侧挂满了乡邻送来的挽联，堂前的方桌上燃起一盏油灯，时不时有人过来添几钱桐油，不使熄灭。

林凡身着素衣头裹孝布，领着一众家眷跪伏在堂前，有人扶着棺木嚎啕大哭，也有人埋着头低声细语，堂屋里弥漫着悲伤。林秋道拉着林凡的衣袖，带着不解问道:“阿爹！爷爷在睡觉呢，叔叔婶婶哭哭啼啼地，真不懂事！”

林凡听罢不免悲从中来，对着林秋道无奈一笑道:“爷爷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叔叔婶婶们伤心而已。”

林秋道不解地说道:“爷爷每次出远门会买好吃的，秋道才不会伤心呢。”

林凡不知如何回答，心中却有些羡慕自己的儿子，都说年少无知，无知却未必不好，少不更事的年纪总归是要少许多烦恼。

正当林凡感慨之际，灵堂外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匆匆到来，只见男子身穿褐色道袍，身披山水袖帔，头戴玄色法冠。道人名叫林老实，林家庄虽说不大却也少不了红白喜事，庄子里就林老实一人知晓奇门遁甲五行异术，乡邻家的这些丧葬之事理所当然都由林老实一手承办，除此之外破土命格之术也是不在话下。

林凡起身拱手欠身道:“老实叔，您来了。”

林老实向着林凡点点头，接着径直走到棺木跟前凄然道:“老哥哥还是先我一步去了！”

驻足许久之后，林老实抄手拿起一柄桃木剑，围在棺木踏着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若要亡魂转，水中去捞月。伏以三柱青香召请，亡者林公正楠一位主魂到灵堂…………”

林老实口中经文念念有词，手上却也没有丝毫怠慢，张手而来三支丧幡，一为招魂，幡长一丈又四，宽七尺，顾名思义用此来招引亡魂；左右两支下马黄泉幡，皆是七尺九寸宽，下马幡接待吊唁的亲朋而黄泉则是疏通下界的阴差。

“疾！听我敕令！”林老实大喝一声，三支丧幡向堂屋外激射而去，笔直地立在祖祠外的院子里。丧幡落地，道场已成，林老实道袍一甩顺势盘坐在棺木前，双手捏起法印吐念经文。

一连七日的法事，很快到了林正楠下葬的日子，也是头七回魂。

林老实手提一盏纸莲灯，迈着细碎的步子从灵堂来到三支丧幡下，月朗风清的天空中突然阴风渐起，吹得丧幡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在场的林家人除却林凡之外无不通体冰凉。

林凡对着丧幡哭喊道:“阿爹，是您回来了吗？”

林老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林正楠的生魂未定，好比灵智未开的小童，一点惊吓都会伤及魂体，从此不入轮回。林老实当即扬起纸灯，左手掐诀念道:“林氏府君正楠，魂归故里，丧幡为指，莲灯为引，指引回家路。”

丧幡上盘旋的阴风如同受到感召一般，急转直下落入纸莲灯里，纸灯上浮现黑色的阴影，隐约间竟与林正楠的面相有几分相似。

林老实提起纸灯交到林凡手里，道:“老爷子可以入土了，你提着灯笼在前引路，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切记不要回头！”

林凡接过灯笼手上微微一沉，灯笼竟比平常多了些重量，“魂重七钱魄三两”看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林家府君正楠上山，起轿！山水有相逢，一路连阴阳；生死有界，阴阳路上生人勿近！”，林家其余几兄弟抬起棺木紧紧跟在林凡身后，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向林家庄背靠的大山，林老实一路走来扬起漫天黄纸，纸钱买路沟通阴阳两界。黄纸刚一落在地上，只见路上的纸钱冒起缕缕青烟，小路上无端多了几道虚幻的人影，隐约间甚至可以看见一人竟是林家庄前些年溺水的乡邻，这些人影无不面容木讷目光呆滞，只是贪婪地吮吸着青烟，嘴里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凡，回来把纸灯给我一用。”林凡背后传来林老实急切的声音，林凡此刻犹如千斤压顶，林老实的声音对林凡而言堪比一道缺口，可以释放林凡身上的千斤重压。

林凡正欲回头，纸灯里烛火跳跃，手心传来一阵清凉，林凡心中一个激灵，想起来林老实临行前的嘱咐；林凡暗自捏了把冷汗，盯着纸灯上的模糊阴影，暗道:“阿爹！是你在天有灵吗？”

拂晓，月亮还未落下好似挂在大山之上，显得格外的圆格外的大。几人来到了林正楠生前选好的墓地，林凡浑身冰凉，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长衫早已被冷汗浸湿；一路走来，好几次林凡听见身后有人呼喊自己，如果不是手中那明灭不定的灯火，林凡早已忍受不住转过身去了。

棺木入土，林凡手里的纸灯陡然熄灭，模糊阴影也随之消散。林老实抓起一把糯米撒入葬坑，燃起一对大蜡三支青香，开口道:“三司阴差勾魂使，接引亡魂！”

林老实看着缓缓落下的棺木，心中了然此生两人再无见面的机会，长叹一声之后林老实黯然道:“掩土吧！”

话音未落异变突起，天际外，一道赤红的流火划破天际，铺天盖地的火焰照亮了这片天地，伴随着可怖的音爆声火焰漫延开来，流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林家庄这个方向激射而来，席卷而来的滚滚热浪，烧得空间都扭曲起来。

此刻，天空之中，这天外而来的流火将所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