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花满西楼(2/2)
没有见过的哀伤。然后我听她遥远却悲伤的声音,她说,哥,你怎么能死?我在云头还没有看够你,你怎么能死?
周围在一瞬间漆黑,我陷入永远的黑色梦境。荼靡花的魂魄在梦里冉冉升起,开满了那被黄沙覆盖的黄泉。
——荼蘼花之魇·记忆·司莹
传说每一个人,曾经都是一朵花。
开在黄泉,开在忘川。
我的面前有一条大河,世人叫它忘川。孟婆说我生前杀过人,所以渡不了那条忘川河。
于是她夺走了我的记忆,将我变作一只乌鸦。她说只要我吃尽人间所有腐烂腥臭的尸体,便可转托来世。
那一世,我在人世间徘徊,忽被一处的风景所吸引,人类都叫它江南。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会那么喜欢江南的流水,喜欢它蜿蜒流淌,流过闹市流过山林流过每一座石桥。它们好像总在我耳边诉说一段往事,里面有一个人,他的名字既亲切又陌生,他叫殁鸦。
人们都在说关于殁鸦的事迹,说他冷血无情,杀人如麻。
第一次见他,正值初春,鸠兹城的冰川解冻,溪涧流的更加欢畅。他独自坐在月光下的桥头饮酒,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吹乱他的头发,吹动他的背影,翻滚的衣袂猎猎地作响。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因为他的身上好像隐藏着一种深沉的寂寞,那种仿佛在岁月里沉淀了千万年的寂寞。
第二次见他,他在黄昏弹奏一张老旧的琴,声音苍凉深远,荡漾在暮色弥漫的天空下,我的同类总是很怕他,它们仓皇地逃窜,消失在森林深处。我没有走,我听着悠扬的琴声,听着他用苍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唱,一重关,两重关,凇雪雕梅万嶂寒。长云暗雪山。管声残,葫声残,塞雁高飞临渭川。念君君不还。
每次他唱这首词的时候,他总是泪满衣裳。我不知道这首词唱的是谁,我找遍整个江南,也没有找到一座雪山,我陪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君还。
第三次见他,又是夜晚。
原来杀手都只能在黄昏或者夜晚活动,他们和我们一样,属于黑夜,属于死亡。那一夜他准备杀人,我从很远的地方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逼人的气息,但是就在下一刻,那种杀气突然间消失无形,他忽然转身,带着他的剑离去。
后来,整个江南再也没有他。殁鸦的事迹依然还在江湖上流传,我见过那个戴着面具的殁鸦,但是我知道那并不是他。
再后来,我死去。
我的尸体落进了江南的河流,在水里腐朽,变成水的一部分。
当我死后,坐着船儿渡河。那一条湍急汹涌的忘川。
孟婆说,喝完忘川河里的水,就会忘记过往,便可再入轮回。
可是,我不想忘记他。
孟婆告诉我,在望乡台上,有一块三生石,三生石上有着每一个人的三生记忆。
但是,寻回记忆的魂魄不可再转世成.人。我想乌鸦的记忆,我也想找回做人类时的自己。我在望乡台上看到了江南,看到了我的哥哥,殁鸦。
传说,灵魂可以变成云鸿,栖息在云天之上,守护前世的爱人。我带着两世的记忆,变作了一只孤独桀骜的云鸿。
江南的流水依然蜿蜒流转,延绵不息。
当我第一次在蓝天中飞翔的时候,我想起曾有一次我问哥哥在仰望什么,他说,你看远方那么蓝,蓝得那么了无牵挂那么孤单寂寞。
然后我看到脚下有一只纸鸢,它是那么地恬静,那么地缠绵悱恻。我的哥哥,曾经是那么的喜欢看着它,看它飞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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