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烟火(4/5)
只男人的手掐在了她的颧骨上,那手使劲儿揉了她的鼻子和嘴,放开,搅动一桶污水,再一次贴近脸,眼窝里揉尽了,双颊也来回擦了无数次,然后再一次搅动污水。最后,抓着禾静颐后脑勺,将她拉起。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让开。”禾静颐听到了钟钨极的叫喊,听到了他衣服擦地,急急前冲的脚步声。现在可不是阻拦的时候,还不到掏空自己,出杀手锏的时候。所以,她伸出手拉他的裤子。不知是手力太轻,还是他不为所动,不一会儿,他便推开了所有太监,跪下,抱着她。
她低声说,“现在不是时候。”
他紧抱着她,那拥抱战战兢兢,似乎是抱着即将失去的珍宝。“你们都走开,走开。”
宛姬笑了。“在宫中,还有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么?”
宛姬转向禾静颐,双肩抖了一下。
她满脸水珠,发丝凌乱,根根弯折,贴着额头,贴着脖子。领子松了,胸口露了出来,但无论衣襟还是皮肤,都黑麻麻,湿哒哒一片。可就是这样,她依然是惊世之貌。甚至比起用心打扮起来,还美。这是一种沸腾,柔婉,气韵充沛的美,而刚刚受过的苦,仿佛成了一滴溅入清水的墨汁,搅染死水之前,仿佛重获了自由,阔开,舞动,千变万化,悠然自得。
宛姬咬牙闭眼,冷笑了一声。“折磨到了你这儿,倒成了点睛之笔,惹人怜惜了,是吧?花容失色注定是个漫长的过程,动不得你,便从他开始吧。”
外头喧闹起来,禾静颐与钟钨极被拖了出去。
突然,前朝太后与皇帝宫变那日死的情状,闪过禾静颐的脑际。她吓得叹了口气,身往后缩。
“怎地,怕了?”宛姬说。
禾静颐想跑,可她背痛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
一个火盆支在大家面前,火星子蹭蹭上冒。五六根火钳扎在盆边上,看着着实恐怖。
宛姬冲着其中一个小太监点点头。
那太监走到火盆前,拔出了一根火钳。那火钳把手长而细,钳子尖是两个的扁平铁片,此时烧得如落日夕阳。
禾静颐见小太监,一步一步,越靠越近,周遭暖起来了,到处都是火烧火燎的焦味儿。
钟钨极大喊,“别过来。”然后搂着抱着,拖带拉扯抓住禾静颐往后躲。
宛姬看着,笑了。“放心,动的是她。你以为什么能毁掉花容月貌?灾难吗?不,是日复一日的白水平淡,是焦心劳力的争斗,是看到心头上的人一个个生不如死后的心灰意冷。一次不够,一生的暗淡无光才够。”
禾静颐抓着钟钨极,想要翻到他背上,护住他。
可她悲痛不已,稍一推便倒下了。
拿火钳的小太监走近了。起初有点怯懦,然而却被钟钨极撕心裂肺的叫喊激出了狠劲儿。只见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将火钳压入钟钨极的皮肤。衣服烧烂了,很快皮也烧烂了。
钟钨极痛不欲生,只好大喊。
不一会儿,几匹不知发生何事的马跑到了院子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着,马蹄子一下下跺着地。
太监们吓到了,不知如何是好。
“还等什么。”宛姬呵道,“都是皇帝的汗血宝马,得罪了谁都吃罪不起。”
几个太监跑开了,笨手笨脚地拉扯起马儿来。
雪花跳得高高的,愣是不服,还踩断了一个太监的胳膊。
“继续呀。”宛姬冷眼瞧着那火钳的太监。
钟钨极的呼喊声又出现了,嘶声力竭,声声刻入她心怀。
她哭了,泪明明是热的,流过面颊时却冰凉似雪。
钟钨极的喊声再次传来时,她真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让一切消失。可她不能,她知道,突如其来的灾难不会就此消失。哪怕祈求再多也无济于事。
“宛姬。”
话还没出,一记耳光又至。
“宛姬,”她扭过头去,太监立刻扶正,让她正对着钟钨极的苦难。
“宛姬,”一次又一次,她依旧不改口。“秘术在……”
宛姬敏锐,听到秘术二字,便觉是美容驭夫之术。“你们放开她。”
禾静颐脱口而出。“你放了他。”
“还没怎么着呢,就提条件了?”
“即刻拿开火钳,我保证将半数驻颜与爱驭之术付诸笔端。”
“半数?”
禾静颐转头,焦心看着钟钨极。
又一声惨叫振彻宫闱。
禾静颐回头,逼视宛姬,“放了他。”
宛姬似是受了惊吓,徐徐吩咐道。“下去吧。”
钟钨极痛得倒在地上,禾静颐忍痛撑起手脚冲过来,将他抱在怀里。确认他无生命之险后,高高扬起额头,对宛姬说道:
“修缮书斋,我写他助,若遇窥探打扰,必焚卷毁书,再不复现。最后一事:去叫太医,此刻。”
宛姬没发话,禾静颐早已全身无力,只好将就最后一丝愤恨,大喊道,“请太医,你们做下人的,都没听到吗?”
宛姬没下令,依旧无人敢动。
许久,宛姬才说,“先带回屋里。”
禾静颐抚摸着钟钨极的额头,听到这句,立刻回道,“宛姬,若你还想如我这般讨人喜欢,每见一个男人便能引得他刀山火海里卖命,就去请太医。”
钟钨极的打算是先回屋。
他说,“先回去,你也受惊了。”
“有人看到这一切,你才能真得救,傻瓜。”
禾静颐紧盯着宛姬,钟钨极差不多已经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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