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先辈们的继任者(1/2)

垃圾场臭气熏天，没有光也没有流动的空气，尸体**变质和霉菌孢子产生的沼气让粘稠的黑色恶液微微翻涌，其中如僵木般漂浮的残肢脏物半掩在柯文无法目视的黑暗里，他用手掌捂住口鼻，慢慢的呼吸，这样他就只能闻到自己与缝合人战斗时受伤的血腥味，而能短暂的从这种让神经系统都麻痹的剧毒恶臭中清醒过来。

他把一只脚放进黑色石油般浓稠的臭水里，走动时泛起的底部垃圾翻动起来，柯文觉得这肯定是什么攻击魔法，因为以他的经历，他一直以为没有什么更恶劣的味道能让他惊叹了，直到今天。这种味道甚至比子弹洗地的大屠杀在曝晒和潮闷的小仓库里发酵两三周更酣醇，柯文尝试过市面上各种类似臭鼬弹那样的生化武器，但他觉得这里真的比那种恶臭强烈百倍不止。

他顶着那种几乎让人昏厥过去的恶臭强行往里走了两步，液体已经淹到了他的胸口，这时已经没必要掩口鼻了，他鼻腔已经全部肿胀锁死，喉咙发出风箱般的嘶嘶声，辛辣的臭味不断冲刷着他的呼吸道，此外柯文的心跳也麻痹般减缓，眼睛更是睁都难睁开。他知道自己在两三秒后就会窒息，而更可怕的是他现在居然乐于这么做，至少他的五感不会再被蹂躏了。

他喉结耸动着，呕吐物根本没有涌出的机会，柯文完全滑入了深渊中。

如果他留心去看，会发现在眼前“界面”左上角的红色圆盘上，已经显示了他此刻失去的血量，几乎是一半多。这种猛毒效果让他逐渐溺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垃圾场。

就在这时，柯文开始做梦。

他四肢下意识的蜷成胎儿在子宫内的形状，双眸和呼吸器官全部紧锁，没有任何人类能在这种情况下活过十分钟。就在这时 ，垃圾场深处伸出无数苍白嶙峋的鬼手，它们轻柔的抓住柯文的身体，把他拉入更深的地方……

柯文睁开眼睛。

他第一时间看向界面上的血红盘，那上面他的血量仍停留在一半左右。然后他才看到了无尽的黑暗，不是那种闭上眼后看到的颜色，而是真的可视，明亮的黑暗。柯文认为这个形容词哪怕对于他这样的人也有些太古怪了。一切虽然全部笼罩在一种孤独悠长的黑暗中，但他却能纤毫毕现的看到黑暗中的所有事物。这种极致的黑，让柯文感觉很安全，仿佛身在一个他了如指掌的领域。

当界面内浮现这种文字的时候，柯文眼前也出现了一个人。他没有双臂，肘部一以下空空荡荡，但仍然带着温柔的笑容，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孔模糊不清，尽管柯文能仔细辨认他的五官，却无法把它们集合起来组成一张脸。他的面孔似乎是变幻的，又似乎只是有些模糊，柯文难以确定他是男是女，那似乎是千万人的面孔，身体也像是千万人的身体，他第一次有这种古怪拿不准的错觉。

“您好，请坐。”他说话时，像是千万人一齐张口，声线像女人般纤细尖锐，又像是男人般低沉浑厚，像是两个人重叠了声线，又好像唱诗班在集体念诵。柯文坐下，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屁股底下有什么，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坐到了实物。

他盯着那个似乎是巴别塔的先辈的奇怪的人，问道：“你怎么称呼？”

“你可以称呼我为先辈。我是他们所有的集合……他们也同时拥有我……我可以回答你的疑惑……但我必须提醒你，有些问题若是他们意见产生极大分歧，那么我将无法将答案诉诸于口。因为……你知道……言语是有力量的……”

“我不明白。”

“你一定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要修建巴别塔……这里被建为神的寓所，而我们都是祂的仆人……完成巴别塔是我们……毕生的愿望。”先辈道。

“那为什么你们放弃了？为什么要扔下修了一半的塔要我们来修？”

先辈沉默良久，就在柯文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缓缓道：“巴别塔曾经被修成过……神来过……”

“那为什么巴别塔现在破成这个样子？”柯文接着问。

先辈说：“我……不想……说……”

虽然先辈说过，如果他体内众多灵魂的意见产生冲突，他将无法陈述一些事实，但他还是尽力在回答柯文的问题。比如此刻他的用词，柯文敏锐道：“不想说？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事让你不想回忆？让你们很悔恨……让你不忍诉诸于口，有些人认为是对的，而很多人觉得是错的……是你们把巴别塔搞成现在的样子，对不对？”

先辈：“……是。”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柯文紧接着追问。

“我不能说。”先辈的回答很简洁。

“这回是不能说了吗？让我猜猜……是神背叛了你们？”柯文突然想起用血写成的悔恨之诗，以他的记忆力是倒背如流：你残忍，我向谁忠诚。我信仰般追随你，你追随死亡。

先辈沉默不语。

“好吧……”柯文挥挥手，“你们是如何把巴别塔毁成这样的？我们又怎样才能修好它？”

先辈似乎第一次有了迟疑，他轻轻道：“我们不希望你们将巴别塔修好……”

“为什么？因为神会杀光我们吗？”柯文略带嘲讽道。

“不……是因为你们修好的话……就不得不走出巴别塔……面对外面的世界了……”先辈断断续续的说，“外面……没有变好……”

“你是说世界变成了一片焦土？那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