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启程(2/2)

处坡上有大片散落的羊群和放牧的蕃人，因为离得太远，羊群似乎像嵌在绿毯中的小白石块一动不动，而牧人的歌声反而会穿越距离，时断时续的传入耳中。以二人为原点，四边的景色全无二致，时光在这里都似乎凝滞了，两人就像落在羊毛毯子上的两只小蚂蚁。在开始的激动震撼之后，他俩都有点不想多说话，这些景象对在长安逼仄的街道和熙攘的人群中从小厮混长大的王二和七斤来说，好像人生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冲击力之大他们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

这一日，主仆二人已经穿越了入青塘的第一道第一道山口，这里山势高耸，空气稀薄，山间连矮草都没有了，除了刀劈斧削般的山石，尽是一些苔藓和不知名的灌木丛。听沿途的人讲，到得青塘地界，人会总觉得喘不过气儿、走不动道儿，尤其在跑动和出力时，这种感觉会更为严重，许多人还会产生剧烈的头痛、夜里睡不着觉。本来王二和七斤认为自己年轻力壮的又会武艺，一定会比一般人强，没想到别人说，偏偏是越强壮的人上了青塘，反应往往会更剧烈。两人本来不信，现在越走越高之后，终于体验到了头痛和呼吸困难带来的痛苦。

这里人烟稀少，往往走上半天都碰不见几个人。到了晚上，想找个客栈住宿自然是没门儿，两人只能露宿山间。九月的高原夜间已经有了几分寒冷，七斤费劲的四处找了些灌木，总算燃起一堆篝火，两人取出干粮食水凑合吃了些。天色完全黑下来后，除了篝火周边的两三丈范围，到处都是黑黢黢的，王二和七斤十几年共处，早就没了相互聊天的兴致，约好上半夜七斤值夜，下半夜王二换班后，王二就裹着一张毯子准备做了功课就睡。

经过前几天欲速则不达的折腾之后，王二练这五禽戏坐功时已经恢复了以前心如止水的状态。也许是沾了高原空气稀薄外部压力减小的光，也许是日间见识到辽阔无垠的草甸心境开阔的缘故，王二练功时停滞许久的那处滞胀终于慢慢松动开来。王二骨子里是个特别好探究未知的人，这也让他表面散淡的气质之外却怀有一丝疯狂冒险的精神，这次青塘之行难说不是这种脾气的外延；但是他还有个特别的好处，就是挺能沉得住气，这不是说他少年老成望山是山啥的，其实他盼着五马轻裘红袖添灯都盼疯了，而是说他在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能特别神奇的从少年心性转成老学究的治学精神，孜孜不倦又举一反三，这大概就是王二能成为学霸的关窍所在吧。

王二之前的这处滞胀应该是在丹田附近，他最近一直觉得此处行功时气息流动不畅，总好像有个果核堵在管子里似的，本来行功时欢快的跑遍全身的气流小老鼠在这里总得钻半天才能过去，让人心里难受得紧。而就在此刻，这个果核好像被小老鼠拱得终于松动，开始摇摇欲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