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重心1(1/2)
严可求伸出未曾受伤的左手,在几案上的茶杯中沾了点水,便在桌面上写画了起来。严可求动作甚快,不一会儿一副江南东道略图已经跃然桌上,画完后,他轻咳一声,对着桌面说道:“将军,先以李简为浙西观察使,前营都统,以常州为驻节处,节度江东诸州州兵抵御吕贼兵锋。主公可领大军缓缓渡江,屯于润州,为持久计,待机而动,必可保证完全。”
徐温也是久历兵事的,听了严可求的谋划,也明了了对方的大概方略,长江中下游有两处重要渡口,一处是京口,北临大江,南据群山,为江南运河的北口,江北就是广陵;还有一处为采石矶,与对岸的和州相对,这两处渡口如今都位于润州境内。自三国以来,定都金陵的东吴,南朝诸帝,没有不在这两处留驻重兵把守的,原因无他,控制了这两个要点,不但可以防止敌军跨越长江这一地理障碍,还能抵御顺上流而下的强敌,同时确保己方军队的机动,从而取得巨大的军事政治利益。而经过了数百年的今天,虽然由于隋代一统中国之后,为了防止江南重新出现分裂的局面,夷平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建康台城,重新挖掘了京杭大运河,江东地区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在未来的淮南与镇海军战争的过程中,谁能控制住这两个渡口,谁就能享有巨大的优势,严可求建议让李简统领浙西之兵,前出至常州,为己方大军展开争取时间,而徐温领大军屯扎在润州,进可以支援前方李简,退可以屏蔽广陵,不能不说是一招妙棋。
严可求谋划完毕后,本以为徐温会立刻接受,却没想到徐温坐在几案前,眉头微皱,一副为难的模样,暗想莫非是自己方才哪里说错了,正思量间,却听到徐温低声道:“严先生,这个节骨眼上,我可离不开广陵呀!”
徐温话音刚落,严可求就明白自己方才是哪里出错了。他方才的计划从军事上来讲的确没有问题,可从政治上就大错特错了。徐温手中的权力是通过弑杀和火并得来的,只不过因为杨隆演在他的手中,他才能够控制淮南军这个庞然大物,在这个外有强敌的节骨眼上,徐温领兵渡江,如果有某个野心家,效徐温故智,发动兵变将名义上还是淮南之主的杨隆演挟持在手,那时候只需一封敕书,徐温的脑袋就会被挂在广陵城门上,和张灏等故友去作伴了。
“那将军可以将幼主带在身边,亲征吕贼。”严可求灵机一动,又出了一个主意。
“不行不行!”徐温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幼主在身边,还有史夫人,只要能把史夫人抓在手里,一样可以有办法,我总不能一股脑儿全带在身边吧?带着一个孩子去亲征吕方?亏你说得出口。”
“这个?”严可求本想说连史夫人一同带走,却被徐温一开始就堵住了,说不出口,不由得心中暗想,自己这个主上什么都好,就是胆子有点小,看来要向他离开广陵渡江是不太可能了。
“我看这样吧,就让朱瑾替我去吧。论威望、兵法他都不输给我,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外来的武将,和李简他们对不上路,不用担心掉过头。”
严可求闻言,皱眉思忖了起来:徐温说的固然有理,朱瑾有能力,有威望,手头还有一支精锐骑兵,还不用担心和那些淮南本土武将串通起来回头逼宫。可也会内耗,这样的军队能够打败吕方的进攻吗?想到这里,严可求不禁有些羡慕吕方起来,好歹敌方只有一个统帅。
苏州,镇海军大营,帅帐外两面金光闪闪的大纛在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披甲持矛的卫士夹道而立,阳光照在武器和甲片上,反射的光芒仿佛都暗了三分,虽然是在正当午的时候,也让人心下生出一股寒意来。
帐中将佐端坐在胡床上,一动不动,此番出兵之前的军议之中,吕方对王佛儿的特别看重众将都看到了,明眼的不只是高奉天一个。镇海军历次出兵,最多不过两万人,此番如果算上民夫、辅兵一共不下十万,这等大规模的用兵,为都统的不是武将中职位最高的陈五、不是军功最著的陈璋、也不是与吕方关系最亲密的吕雄,甚至前两人还一个被留在吕方身边,一个被派到饶州去对付江西的淮南军,这分明是不让他们两人留在军中掣肘王佛儿的指挥,这番信重镇海军中诸将又有哪个比得上,若是哪里惹恼了这厮,只怕被砍了脑袋也没处说理去,还是小心些好。
王佛儿从帐后走了出来,看到诸将这般模样,饶是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眼中也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他坐回首座上,轻咳了一声,用沉重的语调说道:“自黄巢之乱以来,国家内忧外患,交相煎迫,群雄据州郡相攻。战事之后,往往赤地千里,炊烟断绝,百姓易子而食,惨不忍言。幸上天有好生之德,降圣人于淮上,攻必克战必胜,护得两浙一番净土,经过数年积聚,已是小康之世。”说到这里,王佛儿稍微停顿了一下,将佐中很多人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他们也不知道主帅为何在出兵前文绉绉的说出这么一大滩好似不太相关的话语。
“自古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自从杨行密死后,吴贼连番内乱,上下相疑,百姓有倒悬之苦,我等报君恩,救黎民,光前裕后,就在此时。此番进兵,我等不但要将江东之地尽数夺回,还要渡江直捣广陵,将徐温等贼首尽数擒斩,或送至杭州,或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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