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余波(1/2)
田入得院来,只见正屋门口站着一名中年妇人,衣着朴素,脸色阴沉,身后站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孩子,倒是身作锦袍,服饰华丽。离的还有四五丈开外,田便拱手施了一礼,笑道:“李家嫂子,我手下都是些粗鄙武人,若有惊扰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那妇人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答道:“罢了,田宣州何必如此多礼,如今升州城已破,都不过是仰人鼻息的鱼肉罢了,能保全性命都要念你的恩情,还谈什么惊扰得罪。”
那妇人话语冷淡,田却好似完全没有感觉一般,笑道:“嫂子说的哪里话,田某与神福兄弟相交数十年,是托付妻子的交情,岂会亏待了你们。如非那杨行密待老兄弟太过刻薄,我已年近五十,官居极品,又岂会与你们兵戈相见,拿一家人的身家性命做这冒险之事。嫂子且在院中好生安养,衣食用度便和往日一般,绝不至有半份亏待,待到神福兄弟回来,某再将你们好好交还给他便是。”
吴国璋此时才从言语中确认对面的妇人便是升州团练使李神福之妻,其人为杨行密的心腹大将,如今正领大军攻打位于长江上游的武昌节度使杜洪,东塘一战之后,淮南剩下的机动水师几乎尽在他的控制之中,可以说附杨则杨胜,附田则田胜,在田、杨两边地位举足轻重,也怪不得田对其妻子如此笼络。
听到田这般说,李夫人脸色稍和,她自己倒也罢了,身后的孩子却是夫君的唯一骨血,李神福戎马半生,成婚甚晚,男丁只有这一个,自然是爱若性命,便是为了他,也决计不能惹怒了面前这人,便上前一步,拱手道:“若是如此,妾身先谢过田宣州了,只是我家夫君受吴王大恩,未必能如你所愿。”
田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低声安慰了几句便告辞了,待出了李家府邸,便吩咐手下好生供应衣食,断然不可惊扰了李神福妻子静养,才放心离去。
田待离开李府后,突然问道:“国璋,你可知道这升州有何特产?”
吴国璋不由得一愣,他平日里只知道舞刀弄枪,哪里知道这升州有何特产,突然被田这么一问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正犹疑间,身后跟着的一名亲兵插嘴道:“这升州乃是六朝古都,特产倒是多得很,只是不知道使君问的是哪一方面的。”
此时田看到前面拐角处正好有个米铺,便随口道:“民以食为天,这升州可有什么出名的吃食?”
那亲兵笑道:“这升州城中出名吃食倒是不少,可最出名的要数鸡鸣寺的素汤饼。”
田闻言点了点头,笑道:“也好,今日兵不血刃便取下了这升州城,我等也打打牙祭,一同去着鸡鸣寺吃吃素汤饼。”
众亲兵赶紧其声称好,于是一行人便往鸡笼山东麓的鸡鸣寺而去,待到了山门,寺中僧侣早已得到通传,大开寺门相迎,待到听说田此行竟然是为了吃素汤饼,赶紧一面奉上香茶,后面大厨亲自动手,小心伺候,不一会儿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饼便送了上来。田吃了几口,果然汤饼十分筋到,汤汁更是鲜美,面汤上浮着汪汪的一层麻油,让人一看便倍增食欲。田一连吃了两碗才作罢,一旁伺候的主持赶紧吩咐送上茶水,一边小心的询问是否满意。田沉吟了片刻,问道:“这汤饼果然美味,只是这汤汁如此鲜美,当真没有荤腥?”
主持听到田的发问,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一层汗珠来,谁知道眼前这灾星突然生了念头来寺中吃汤饼,若是有半点伺候不周到的地方,只怕鸡鸣寺数百年的基业便要化为灰烬了,赶紧小心答道:“罪过罪过,本寺乃佛门静地,如何会有荤腥,这高汤乃是香菇金针笋干红枣等素料熬制的高汤,浇在特制的面饼上,才有这等美味,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有半点不实之处,贫僧死后定当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倒不必了,某家也就随口问问,若这般说,这素汤饼乃是贵寺独有的呢?”
主持看田神色倒不似来找麻烦的,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不错,这素汤饼的做法却是本寺五十年前一位前辈想出来的,他出身豪富,出家后受不得佛家清苦的饮食,于是便发明了这素汤饼的做法,江南之地,倒是未曾听闻有谁也会做的。”
“好!”田点了点头,道:“那便借借贵寺的厨子,到某家一位朋友那里去,给他做做这素汤饼。”
那主持虽然满头雾水,可也总算确定了本寺的安全,赶紧点头应允,生怕慢了惹恼了眼前这灾星,惹来祸患。
杭州、湖杭观察使府。自从安仁义突袭东塘得手,尽焚淮南水师,吕方府中的气氛便变得诡异起来,那些留在湖、杭二州的莫邪都将吏个个肚子里都憋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主公和田、安仁义相交多年,又一直被杨行密打压,如今田、安二人起事,正是起来大干一场的机会,至少近在咫尺的苏州要吃下来。尤其是吕雄,他跟随吕方极早,论资格比王佛儿、陈五、范尼僧等人都要早得多,可如今陈五领兵东向之后,扫平浙东诸州,手握重兵,压服浙东诸州,隐然之间已经奠定了吕方手下武将第一的地位;王佛儿一直都在莫邪都牙军都指挥使,而一直以来,吕方都在从降兵和湖、杭两州豪强子弟挑选勇健之徒,补充牙军,如今牙军已经有四千之众,甲杖皆是精选,精悍之极;范尼僧虽然名义上不过是湖州长史,但是湖州刺史的位置一直是空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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