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宴(1/2)

晚饭后晏清很早就睡了，那杯奶茶一直没舍得喝，就放在床头，明明已经冰凉，握在手里却是那样的温暖。

意识飘飘忽忽，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举目望去，是一片碧湖，湖面水波滟滟，飘荡着星星点点的艳红，仔细一看，却是枫叶。枫红胜火，逐水漂流，似片片血泪，触目惊心。

湖边有两人，一坐一立。女子坐在轮椅上，脸上慢慢的恢复些许神采，而男子的身影却渐渐透明。等到女子从轮椅上站起，伸手去握男子的手时，他已飘散在风中。

晏清忽然想起彼岸花的传说。花不见叶，叶不见花，花叶相爱却永不相见，生生错过世世轮回。

女子的手凝固在空中，泪水簌簌流下，染红了枫叶，染红了云霞，染红了天地万物。

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出现在顾阳的眼前，哪怕只是浅浅的背影，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他快步上前，扶住了她。两行血泪从她眼中流下，蜿蜒爬过她苍白如雪的脸庞，刺得他心都抽搐起来。他举目四望，空无一人。

自从他看见晏清的画，就已猜到，这里不止他一人梦见，而且应该是与晏清有关，每次他进入梦境，晏清都已经在了，而他从未单独进入过，就好像是他闯入了晏清的梦中。

想到她不知梦见多么可怕的东西，才会痛苦到如此地步，他只怨自己不能与她共同承受。

“晏晏，这只是梦，不要难过。”他只能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柔声安慰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在的。我想你了。”梦境中的她是那样的脆弱，又是那么的勇敢。现实中的她从来不曾说过想他，哪怕是听见他的情话，也会羞得满脸通红。

“你……是在这里等我？”

晏清点点头，看见他的喜悦冲淡了莫名而来的悲伤。我想你了，即使这里令我如此抗拒，即使你只是我梦中的幻影，只要有你，我就愿意在此等候。

“傻瓜。傻瓜……”顾阳手足无措的抱着她，又是欢喜，又是心痛。

晏清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就好像这是世上最动听的乐章。

晏清睁开眼，灿烂的阳光照在雕花窗棂上，给它镶上了璀璨的金边，光彩夺目，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晏清半坐起来，拿过床边的奶茶捧在手中轻轻摩挲。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梦境与她有着某种联系，她能自由进入。

“晏晏！”居然是张璃在敲门。

晏清打开门：“璃璃，你今天这么早就起了啊？”

“这还早啊都九点多了！”张璃进屋，看见她手里的奶茶，满腹狐疑：“难不成这还真是小顾买的？昨天抱到现在都没喝……”

晏清顾左右而言他：“九点对你这个夜猫子来说已经很早了！”

“可是九点对你来说已经很晚了啊！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张璃很容易就被带跑了话题。

“除夕啊！怎么了？”

“你太久没回来了，果然忘了。”张璃叹了口气，摇摇头。

晏清这才反应过来。

据说在古代的晏阳，晏氏一族的族长同时也是城中的县令，为了与民同乐，同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便在最中心的平安街摆下平安宴，邀请黎民百姓同庆佳节。很多年过去了，县令的名字已在漫漫时光中消失，这个习俗却保留下来，而且宴会甚至演变成了流水席，从中午十二点持续到晚上十二点。

做菜的炉灶都是用砖头在大街上砌成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散席后还会燃放烟花，舞起龙灯，龙灯每天都不相同，持续到正月十五的上元灯节，通宵达旦，热闹非凡。甚至有外地游客慕名而来，在这里度过春节。

晏清这一脉是晏氏在城中最大的一个分支，她的父母很多天前就开始参与平安宴的各项准备，按照规矩，她也应该去帮忙的，至少不能缺席。

“啊！我完全忘记这回事了！怎么办怎么办！”晏清手忙脚乱开始洗漱。

张璃抱着双手斜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上，笑着说：“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帮工也不差你一个，慢慢收拾，不着急。你家小顾不在，你失魂落魄一点，也没人会怪你。”

“璃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拿我开涮。”晏清刷着牙，口齿不清的说。

“赶在开席之前到就行了，还早着呢！反正又不用你去下厨，最多传个菜擦个桌子什么的。”

事实证明，张璃还是低估了群众们的八卦之心。

晏清赶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她在水房找了个位置帮忙洗菜，张璃也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掐着菜叶。

身边挤进来一个小丫头，不过十来岁。看见晏清高兴得大叫：“清姐姐清姐姐！”

“你是……？”晏清五年没回家了，大人还算认得出，小孩子长大了变化特别快，她约摸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小丫头嘟起嘴：“我是七房的小溪啊！我小时候你还总抱我的！”晏清的爷爷有七个兄弟，父亲有五个兄弟姐妹，亲戚关系很是复杂……

“哦！原来是七叔公家的小溪妹妹！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晏清一边洗菜一边哄她。

“清姐姐，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找你好半天了。”

“找我做什么呀？”

“我想跟你拍张照！”

“为什么呀？”

“我在市里读小学，班里好多同学喜欢姐夫，我说那是我姐夫，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