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瓜田李下(2/2)

今天是个墟日（小城逢一、四、七墟），白立翠起了大早，准备去菜园子摘一担青瓜到墟上卖，换得钱，再买点日常用品回来，或能买到黑市布票，就给女儿扯上几尺布做件衣裳。

揣着这些盘算也来到她家菜园子。这行可没虚，当高会计迫不急待岛出白练那会儿，立白翠就捕个正着。由于有点距离，又有竹篱笆墙晃眼，竟搭起了凉棚，边张边嘀咕：“这死佬，明知老娘经不起考验，偏现条粱（龙）出来逗老娘，死佬是不是诚心啊。要命啰，那小冤家～～。”

立白翠的菜园子有点特别，插竹篱笆围起。因为村里有个家伙的菜园子紧挨着她家的，在左手边。这家伙早已垂涎三尺，平时倚着成份好，瞅机会就欺负人，越过垄畦强抱强吻那是常事。有好几次还给他按倒在垄畦，欲强行事，好在白立翠运用点小聪明，说：“支书来了。”这才得以解脱。这家伙干的龌龊事，白立翠曾想过举报，但想想就没勇气了，因为正如这家伙总说：“你是地主婆，今天的事你敢说出去，到时你有你说，我有我说，看革命造反到底信谁说。看谁最后给拉去游街。”立白翠最怕游街，所以到头来还是选择沉默，因为这个社会地主斗不过贫下中农，倒是贫下中农永远斗倒地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没怎么着，也没损毫毛。算了。也不知是高会计出于好心，亦或是嗅觉灵敏，为她家菜园子搭起篱笆墙，还告诉她以后别种豆角，想吃豆角就到他园子去摘。自有了篱笆墙这家伙才有安分点。

就在立白翠心思流荡时，女女（女儿）来了：“妈，看啥呢。”

这一声有没有把正享受春光的妈妈吓一跳不知道，倒是把妈妈暧昧的目光给整下垄畦躲去了。

没想到的是，来时就不见左边园子是空无一，怎么突然冒出来那个家伙，还来了一句鲜明的诳：“你妈在看大鸟呢。”

分明在整蛊惑？立白翠当场给闹个大红脸。

然而，女女却装没听见，因为菜园子周遭，她最讨厌左边那块地和那个大叔，因为他的话最多，没事找事，人没个正形，还经常说些不三不四话挑逗她妈。一点也不瓜田李下。倒是妈妈张红得像秋后红苹果得脸，引起她的注意力：“妈，你这个样子真是羡慕死人了。”女女眯缝眼睛微笑，似赞似弹。

“是吗。”立白翠摸了摸火烧般的脸，力图遮掩一下或想降点温。

“妈，你喝酒啦？这大早谁这么大方请啊。是不是那边那个啊！”女女手指指高会计那个方向，与她妈开起玩笑。

“没～没有哇～～。”立白翠感觉被抓似，吱吱唔唔。

“不对！妈喝酒从来不脸红，指定是看大鸟激动了。是什么大鸟啊。”没心没肺的女女说完就望远望高搜索起来，也不知是真搜还是假，也不知谁搜见谁。

女女是女儿原名，前两年改名潮刮到小城，她也随大流闹了一个新潮名字叫陈蓝红，陈；即是姓、红；代表向往红色和爱国的红、蓝；即是东洋村陈氏族一个辈分字，她认定应同陈蓝秋是同一字辈，所以中间取蓝。陈蓝红是她妈再嫁时将她带到东洋村的，所以原先的名字没有这条村的辈分字。她现在做任何事都想扯上陈蓝秋。

陈蓝秋是村后生当中的佼佼者，不但村里有名声，在校也是出类拔萃，读初中时俩同班，可惜由于妈妈的成份问题，没能和陈蓝秋一起升读高中。不过这高中不读也不要紧，读也是白读，因为学校那时已停课闹革命。陈蓝红长得比她妈还要美，和大队广播员陈卉方有一拼。个头也不输她。陈卉方湛江农专在校生，但现辍学了，如不考虑学历和成份，在同一层面上竞争看谁能得到陈蓝秋，立白翠说女儿，“你绝对是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

东方已大亮，初升的朝阳喷薄而出，万丈光芒。在万丈光芒下，一个背影突然闯进陈蓝红的视线：“咦，这不是他吗？”

陈蓝红的心跳乱了。

立白翠见女儿站那一动不动，便问：“女女，你在看啥呀？”她依然叫女儿的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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