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别离(1/2)
“怎么可能?”还未到六月,还未来得及完满他想象中的计划,上官绵怎么舍得赴死?
“很难理解么。”比起倾城对突如其来死讯的震惊,半澈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眼皮都懒得掀起,神色恹恹。
“比起作为复仇的根本目的,完美地执行其余十一次惩戒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昨夜在枫影阁弹唱归去来的那个男孩不是曾暗示过你们,他所流露出的自我厌弃?上官绵从来没打算在完成计划之后好好活下去,他没有一条生路。”
“我知道贸然行动会刺激他加快计划,所以鱼四昨夜才制止了暗卫军,可为什么还是……”还是来不及阻止。
“因为他清楚,你们能给他提供的最好的未来也比不过死亡。”半澈的话像一桶冰水,浇得倾城如坠寒窟。
“你和半夏比所有人都清楚,藤壶代表着什么。”
与其变成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的怪物一点点溃烂成白骨,上官绵宁愿用堕入冥狱的生生世世沦亡来换取了却这一世因果的毒。
他早已没有了未来。
五音十二律,宫商角徵羽。
虽然等不到象征林钟的六月,上官绵最后却还是遵循自己的心意,死在了在另一个拥有桃花眼的人面前。
和薛择不同的是,这个假称自己为薛霜的少年眼眸若霜雪,没有一丝晦暗。
曾经相同的眼眸开启了他漫长的噩梦,最后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目送了自己悲戚的一生。
如果最初遇见的不是薛择,那该有多好。
昨夜倾城放他离去,他留意到对方扫过自己的左耳。回府后看见那颗血痣的时候才读懂了她当时控制不住的恻隐。
那一刻,上官勉决意赴死。
他想他终究还是不甘的——相似的脸,截然相反的人生,连复仇机会的来源都出自魔神对另一个人的垂怜。
上官勉不想永远当一个低劣的替代品,他将自己永远扼杀本应最美好的年华。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你多大?”南吕俯瞰脚下人间烟火,言辞冷漠。」
「“去年七月满十八。”倾城眨眨眼,手指滑过橘猫的背脊,垂落了长发。」
上官勉,古暹皇族遗脉,七月生人,再过两月年满十九。
而他将自己原本的死期定在了六月。
终年十八。
林钟,临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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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绵留了信给你。”秦远处理完后续,将一封被抓皱的信封交给了倾城,没有封口。“开头写明是转交给林阮的,我就没有细看。”
“辛苦你了。”虽然秦远异样坚持两个身份的界限,但在倾城没有动用另一重权限的情况下依然替她奔走,对于寡冷如他而言确是难得。
“鱼四的令牌还在我这里。”
倾城飞快地看完了信,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你自己送去给她,我要走一趟东城柳巷。”
秦远的唇角有一瞬间的抽动,久违的人气出现在他的棺材脸上,“好。”
倾城任重道远地在他肩上一拍,“提前适应下,我们马上又要离京,所有和夏至城有关的案子出于避嫌都要转交你负责,总归要打交道的。”
毕竟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秦远没再说话,又恢复了平日的面无表情,离开了林宅。
灵枢走到倾城身后,伸手抽出了那封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语焉不详地问她,“看出来了?”
“嗯。”倾城慢悠悠地转过身,神情不善地盯着灵枢,从嗓子里哼出一个字。
总归是因为他私下里和苏泛的交涉去监视,结果目睹上官绵自尽这件事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虽说结局不可逆转,但连最后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留给自己,让她觉得无力。
“不抓?”灵枢感受到倾城的不虞,慢吞吞地问。
“不抓。”她把消息瞒下打发渊二走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明知故问。
“你在顾忌什么。”灵枢低头地看着她,语气平淡。
“今早你出门后,狸语带来了江北的急讯,洛城城主身体好像出了些别的问题。”
“东渡国君不知从什么渠道确定了这个消息,已经准备再次发兵。”倾城神色复杂,“他好像很肯定你会被云京这边的事情绊住脚,无暇回防,此时不宜再生事端。”
“狸语。”
“老大。”灵枢话音未落,狸语迅速地从最近的角落窜了出来,垂手而立,开口便是匪气。
“传讯来的人是谁。”灵枢声音听不出喜怒,比起平日的散漫,反而给倾城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是城主府的茧蝶。”茧蝶生于云陵却长于行泽渡山野,身份隐蔽,是只有两任江北候才知道的暗棋。
灵枢决定转移到云陵之前,曾和素问约定,除非常时期,不会动用茧蝶。
甚至连狐说狸语都不清楚她的底细,但有特殊的妖气暗语不能作伪,于是一路呈到了京中。
灵枢只扫了信一眼,倾城便感到周遭的温度都有小幅度的下降,可见他气得狠了,妖气都抑不住地外冒。
“洛城有细作,我要即刻回去。”
“如果能这么轻易抽身,东渡国那边怎么可能选这个时候发难。“倾城捉了他的手,反而显得冷静的多。
“你今日以人族的方式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多三日便可返回江北洛城,而东渡国发兵需要的准备时间则多得多,纵使不眠不休也需一旬才能抵达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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