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五音(2/2)
。让那些抛掷筹码的富人找到了新的乐子。
一场以北城为范围的斗兽。
幸运的是,围观的富人里有一人看上了南吕的样貌,愿赎他全家出苦海。
最悲惨的是,南吕全家不愿卖子求命,不识抬举。
富人并未发怒,风度翩翩地微笑,给了他三天时间。
第三天深夜,南吕走出北城,顺从地跪在了富人面前。
他全家活过了那场大旱,却没有活过那年冬天,除夕的钟声响起时,大雪苍茫,人间孑然。
后来有人来到他面前,告诉他当年的真相。
其实从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斗兽,而是,驯兽。
那些乘坐着金雕玉砌的游船在明琼河上醉生梦死纵情狂欢的富人本就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这个出身贫贱的绝色孩童什么时候能被剪去羽翼,磨去棱角,成为笼中之鸟。
除夕夜父母的死讯本就是为他预留的最后一刀。
从贫瘠如斯的北城走出来的人不在少数,可干干净净地站稳在历史中的只有那一个姑娘,背负盛名,却红颜薄命。
踩着累累白骨厮杀到生命的尽头,用淋漓鲜血为至高神权加冕。
那女孩名祈,古暹四大神殿序齿为兰,后世皆称她为兰祈圣女。
到头来,也不过是同样悲哀的重现。
南吕毫不意外地看着漏夜而来的不速之客,枕畔犹睡着那位手染他全家鲜血的罪人,微笑着说,我知道。
若他眼前有面铜镜,就可以清晰地照出他此刻的笑容——与最初富人假意给他三日宽限时的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带着嗜血的快意。
南吕厌恶照镜子,因为他在漫长筹谋复仇计划的时间里,把自己变成了最恨的人。
不速之客又问他,愿不愿意亲眼见罪人下地狱。
南吕反问,你觉得我等待了这么久,是为了这么轻易就让他去死的吗?
不速之客笑了,你迟迟未动手不仅仅是因为没想好要以什么方式下手,还因为……他在防备你。
南吕沉默了,若非今夜对方诡秘的出手,那臃肿富人也不会猝不及防中了招。
如何?对方以为他妥协了。
“不。”一千多个日夜,这种执着的恨意已经沉淀为沸腾在骨髓里的毒,他无法说服自己,让这一切以对方的死亡简单结束。
那个背对着月光而站的人突然抬手,摘下了自己覆面的黑巾,蹲在他面前,眉目线条清丽飘逸,淬利得像是一柄出鞘的剑。
“有的时候,在手同样沾满鲜血之前,还来得及阻止自己变成最恨的人。”
南吕忘记了后来两人还说了什么,却记得他离去时的那个毫无戾气,近乎柔软的笑意。
.
南吕的故事在他说完因旱灾而家破人亡后就戛然而止,之后是久久的沉默。剩下的半个时辰里,倾城没有打扰沉浸在回忆里的孩童,静静地和灵枢对酌,饮尽了那壶酒。
“半个时辰到了,我们该走了。”倾城捞起灵枢,低头和南吕告别。
下弦月的光华不盛,粗浅地勾勒出少女的轮廓。因月色冷清,所以压下了平日里的明艳,清丽得有些过分。
南吕终于想起来到底是哪里觉得她有些眼熟……
这样仰望的视角,下巴到眼睫的弧度,竟有五分像那夜的不速来客。
他猛地一凛,回忆带来的朦胧感顷刻消散。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