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2/2)
蓝对襟暗花小袄,底下是绣梅纹的月牙色长裙。头梳垂鬟分肖髻,发间缀以珍珠簪子。面上未施脂粉,却有胭脂也难调的好气色。鹫儿许久未现于众人眼下,她一到,堂里瞬间亮彩了。徐提举见之面上波澜不惊,墨瞳不知不觉地放大了。
林安眯起眼,暗暗一笑。
“鹫儿见过徐大人。”
鹫儿拜首,而后又朝众人揖礼,眼波流转间瞥见林暹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儿,身侧是他未过门的妻,陈婉儿。
陈婉儿触到她的目光,紧张地攥起拳。刹那,她的心像被无形之手狠揪,莫名地惶恐,还好表兄不动如山,这才叫她松口气。
一番寒暄后,徐提举说:“听闻你擅丹青,画几笔让本官瞧瞧。”
鹫儿颔首,提笔卷墨,在纸上落下梅枝。梅枝苍劲虬曲,浓淡相宜,大获徐提举赞赏。
鹫儿把笔递给徐提举,半低着头谦虚地笑道:“花乃点晴之笔,鹫儿不敢在徐大人面前卖弄,还请大人赐教。”
徐提举莞尔,接笔刹那不小心触到她指尖。鹫儿一吓,羞涩地把手收到袖里,静静地看着徐提举在纸上落下红梅。
“大人画得真好。”
她弯起眸,巧笑嫣然。徐提举不禁飘飘然。
余下半日,鹫儿就跟着徐提举习画。她聪慧,没多久就习得精髓。徐提举打趣道:“没想来一回,收了个女徒儿。”
林安顺水推舟。
“晚膳时就让女徒儿敬徐大人几杯酒。”
或许就是这几杯酒的缘故,徐提举喝醉了,醉态不雅,他便去歇室歇息。婆子、婢女忙于收拾碗筷残羹。林安与两儿聊着科举之事,妇人陪在边上,谁也没见到鹫儿,直到旁屋传来哭叫才知出事了。
众人撞进去时,鹫儿蜷俯在地,衣裳都被扯碎了。
林安勃然大怒,指着徐提举大骂:“好你个徐三!竟然在我府上做出这等事!”
徐提举仓惶地拉起袍子,终于酒醒了。
过了一夜,此事不了了之。林安送走徐提举,而后去了含淑苑。
鹫儿正躺在榻上,面色略苍白。她看到林安,不声不响转过身,却又故意留他三分侧脸,娇柔委屈,我见尤怜的脸。
林安给婢女递上眼色,待闲人散尽,他坐到榻边,慈父般摸着鹫儿额发:“委屈你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鹫儿不答,三番四次把缠着她的手推开。
林安把她的身子硬扳过来,以拇指印去她颊上垂泪。
“别哭。再哭我就不喜欢了。”
鹫儿伸出手,只见指间点点红。她有些怨,道:“为了练梅花,我手都起茧子了。”
林安心疼,搓揉起她指上的红印,低声许诺:“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说罢,他凑到她耳边轻咬了一句话。
鹫儿弯起眉眼,咯咯直笑。
她一笑,林安也就舒心了。他轻抚起她的脸,指尖拨弄着小巧鼻尖,问道:“你想要什么?”
鹫儿眨着眼,天真烂漫。
“我想要金玉钗。”
“好,我给……你要什么我都给……”
林安轻声哄着。
市舶司的批文下来了。锦绣堂的大船装着万千斤私货,安然无恙驶出东海。至于这船怎么被批下的,林府几个人门儿清。之后徐提举有厚着脸皮找上门,说要把鹫儿接到徐府去。林安塞他几个美人后便没了下文。
鹫儿拿到金玉钗,一一在发间比划,不是太花俏就是太老气,她挑不出满意的便摆到百宝柜里。不经意地,在镜中看到婢女青莲偷窥着,还时不时低头看看自萝卜似的粗节,露出羡慕之色。
卑微且不起眼的影,真是可怜。
鹫儿不禁撩起一缕发,缠在指间把玩。她瞄着镜中的婢女失落幽怨样,随意地从百宝柜里挑支金玉钗,走过去插在她的双丫髻上。
“你的头发黑又亮,好看。”
青莲一怔,受宠若惊,匆忙地把钗子拔下。
“娘子,这个太贵重,奴不敢收。娘子的发才配得上。”
鹫儿莞尔。“青莲的发长得这般乌亮,怎么会配不上?莫怕。我以前也像你一样……”
话说到一半,她蓦然收住了,像是为隐藏什么。随后,她把青莲拉到铜镜前,抚着青莲的发髻以及髻上的金玉钗。
“瞧,多好看。”她笑着,好似千年狐妖在青莲耳边媚惑。
青莲盯着铜镜心驰神迷,一不小心浸润至鹫儿似水眼波中,里面尽是赞赏,一点也不嫌弃使女的身份。她心突突地跳,神差鬼使般收下这枚金玉钗,跟随鹫儿出了院子。
徐提举的事过去没多久,林家几个人再见到鹫儿时都很尴尬。他们以为她落得玉惨花愁,说不定看见井就想跳。谁曾想,鹫儿与初来时一样,面容娇俏,一双桃花眼很干净,未染纤尘。
林家两姐妹惊诧,只以为传闻是假的,但林暹知道这全是真的,见到她时心里莫名搁上一根刺。
“好些日子没见鹫儿妹妹了,病可好些了?”
林逸走来,像是不知情。
鹫儿回眸见是他,嫣然一笑,眼波轻荡偏偏落到林暹那处。
四目交错间,林暹心弦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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