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航·东洲洋（1）(3/4)

一轮尝试。这次差一点点就中了，叉子紧贴着鱼的左半边身子蹭了过去，甚至刮掉了几片鱼鳞，隐约带出了几小丝血迹。可惜，还是差了一点点。夏天又试了好几次，无一例外一个没中。

他心里猜测是这里没什么大鱼，目标太小，实在不容易叉中。或者今天自己状态真的不对劲？不管怎么说，姐姐大人的命令，小弟我一定要完成呢。

夏天想到这里，嘻嘻一笑。

夏然看了很久，见到没有什么进展，就先回船舱休息了。

夏天见姐姐离开，面上表情一下子消失了，白嫩的脸上显出一点冰冷和苦恼，却再不见孩童的影子。

“为什么要在姐姐不在的时候也作出一副可爱的样子？”他机械一样动作，仍旧在尝试。

“不，我应该开心一点。姐姐希望我能开心。”夏天自言自语。

太阳将落。

夏然迷糊着醒来，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她扶着墙出了舱门，惊讶地发现夏天提着鱼叉，面向大海，一手撑着膝盖，一动不动。她吃了一惊，一阵细细密密的心疼蔓延开来，鼻头一酸，轻轻地说:“算了吧，我就破个例，给你分点鱼，下次再试好不好。”说罢，快步走到夏天身边，就要拿过他手里的鱼叉。

夏天转头，仰着脸看着夏然，然后扬起了开心的笑容。“不用你分，我能抓到！”

夏然抿紧了嘴唇：“听话，休息一会吧。你太累了。”

夏天沉下了脸，认真地说：“不，姐姐，我不听。”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停。我总想试一试，或许成功就在下一次不是吗？

“为什么？没必要啊！我们可以明天一起试试，说不定明天你就可以抓到鱼了！”夏然有点生气了。为什么不听话？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玩呢，万一今天小天生病了，不舒服了，或者只是累着了，难受了，那怎么行？

“姐姐”，夏天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神情，“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明天...不，明天我就懒得玩了，今天我再玩一会好不好。”他的声音软了下来。空气愈发闷热，夏天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姐姐，我再玩一小会，好吗？”夏天定了定神，小心地问。“我最棒了，我一定能抓到鱼的。”

“不可以。我不允许。”夏然强硬地回答。她说着，就要夺过夏天手中的鱼叉。

夏天一闪身，躲了过去，定定直视夏然，一字一顿：“姐姐，我再试一次。”

夏然冷着脸看着夏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干巴巴地重复：“我不同意。”

夏天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姐，你同意了。”

“你怎么这样子！”夏然气急败坏，又无可辩驳。

夏天往前一步，左手抱住夏然的腰，声音闷闷的。“姐，你最好了。”他抬起头，眼睛如同黑曜石一样，漆黑透彻，却见不到底。

夏然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那你......别玩太久了。不要累着了，明天教我，我来试试捕鱼。”她用力眨了眨几乎要闭起来的眼睛。她实在又觉得困了，只好自己先回舱休息。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看见天空边缘有一丝黑线。

夏天摇晃着坐在船边上，用左手抹去睫毛梢上挂下来的水珠，用力揉了揉泛红的眼角，吸了吸鼻子。他将手到衣服上擦擦，防止汗湿了手，握不住渔叉。他眼睛紧紧地盯着海面，好像要将它看穿。

船越往东走，海波不知何故越发汹涌，斑斓灿烂地蓝绿花纹耀花了他的眼睛。这片海域的鱼莫名少了下去，偶尔才有几条鱼惊慌地飞窜过去。夏天眺望着，突然发现太阳尽头处有几分不寻常的闪光。

他急忙站起来，吃力地看过去。一下午的劳累让他筋疲力尽，阳光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睛，一片片黑斑在他的眼前飞舞。他使劲眨眨眼，似乎想要甩掉那讨厌的黑斑，但终究无能为力。

他心里罕见地咒骂了一声，也顾不得那黑影了，又一次站起来，双腿前后站立着，右手将渔叉举在肩头，静静地等待。猛地，他腿一蹬，腰从后往前甩去，右手用力一掷，整个人几乎要向前扑倒。渔叉在空中带出一条长弧，打碎了一片金芒。可惜的是，水中空无一物。那是黑影，那晃动不停的黑影。此时此刻，那空空的渔叉仿佛在笑，在嚎叫。夏天咬紧嘴唇，几乎要哭出来。他心中暗念：“最后一次了。”

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今天的鱼叉，能投中的，绝不只是鱼；而若不能，失去的，他将无法承受。

他仿佛听见了一阵笑声，低沉又连绵，毫无棱角的绸缎一般的愉悦又无情的笑。

他慢慢地收回渔叉，又一次静静等待。这次，另一小群鱼从船的右边游过。夏天看着鱼，看了良久，终于又一次站了起来。夕阳愈发斜了，他的手心滚烫，渔叉却冰冰凉凉。

他又一次扔出了渔叉。那一下好像带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眼前唯剩下那一根渔叉，好像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时间在他的眼前停滞了，他几乎不敢看结果。

但时间终究不会为他停止。渔叉在水面溅起苍白的水花，夕阳下，那白沫一片血红。鱼儿一惊而散，如同一道道银色的流光。最后一次，空了。

夏天倒在船边，将头埋在膝间，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滴落在他的腿上，打湿了船板。

月光放肆地撕开了太阳，将冰冷的光倾洒在海面上。渔叉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