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被偷了(1/2)
一月中,许茂生结完账回县城这天,气温骤降,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生疼生疼。因担心步行回去乌丫会冻病,所以许茂生也财大气粗一回,决定带乌丫乘坐中巴车返回县城。
从豆子坝到县城票价一块五,小孩免票。但上车后售票员又加收许茂生一块五,理由是乌丫的木椅车太占地。
多收一块五,许茂生有些肉疼,转念想想今天实在太冷,乌丫要冻病了吃药打针事小,孩子遭罪事大,可谓得不偿失。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三块钱花得不冤。
“爸爸,快看,好多牛。”乌丫上车后表现一直很兴奋,车子刚从站里开出来看到马路边的大黄牛都感觉格外新鲜。
“手别放外面。”许茂生把她伸出来的手抓回大衣里,他身上穿的是余大炮夏天时送他的那件军大衣。
“我不冷。”乌丫在他怀里动了动,两手又伸了出来,翘首四顾,小脸满是喜悦之色。
见她欢喜,许茂生越发觉得三块钱花得值。他心里盘算着明天一早去给乌丫扯布做身新衣裳过年穿,还要打些糍粑熏几块腊肉。另外还得给余大炮送点年货,因为托余大炮的福才挣到这笔钱,除去还街坊邻居外还有富余。
富余的这点钱虽不能让他和乌丫过个肥年,可也不至过得像个叫化子。况且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运气好的话赶在年前还能有笔进账。
想到这,许茂生不由探手入怀,摁了摁军大衣内侧口袋。里面用牛皮纸裹着厚厚一沓纱票,他面上难得地露出舒心的笑容。
“往后面走走,后面还很空,往后面走……”短途中巴沿路不断有人上来,每有人上来售票员便高声喊着让站在前面的人往后走。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还没跑到一半路程车上人已挤得水泄不通。人一多,空气难免混浊,加上还有人用蛇皮袋装着鸡鸭,搞得车上味道更是难闻。
快进入县城时乌丫开始有闷车呕吐迹象。
“前面路口有下的没?没下的直接进站了。”售票员伸长脖子问道。
“有下。”许茂生怕乌丫吐在车上,赶紧起身,一手抱着她,一手推着装满东西的木椅车,“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过道里挤满人,他拖个大东西难免遭人嫌,好不容易快挪到车门边时后面起了骚动。接着有几个人挤到他边上,其中一人挤过来时大腿让木椅车磕了一下。
那人爆声粗口,随即一拳打在许茂生下巴上。
“爸爸!爸爸!”乌丫尖声大叫。
车上顿时乱作一团。
好几个人揪扯着许茂生,还有人伸手来抢夺乌丫,一阵混乱后,那几人在车上其他人的劝说下骂骂咧咧下了车。
“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不哭……”从车上下来,许茂生拎起塞在木椅车里的帆布包挂在肩上,再把啼哭的乌丫放进木椅车,“不哭了,没碰到你吧?”
乌丫摇头。
许茂生松口气,推起车走了没两步他忽定住,猛掀起大衣,手往口袋里一摸——完了!辛苦几月双手磨出血茧攒下的钱没了。
刹那间,许茂生只觉头顶似有滔天洪水从四面八方咆哮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淹没……
钱被扒了,生活还得继续。
连着数天许茂生每天大清早就带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乌丫外出揽活,可临近春节谁家还要打家具呢?走在街上,耳边每飘来“打糍粑”、“灌香肠”等饱含新年喜庆的话语,他心中就犹如刀扎一般。
每过去一天,他眉上愁痕就加深一分。
口袋里连个钢蹦都没了,家中米缸也即将见底。他脚步越来越重,终于止步。茫然四顾,竟发现自己站在86年春节前夕徘徊过的十字路口。
“爸爸……乌丫盯着路边卖烤红薯的摊子,喊了他一声。
他摸摸乌丫脑袋,心头一阵酸楚。
乌丫勾下头,跟着又抬起,转身仰面看向他。吞口口水,继而小声说道:“我不饿,爸爸。”
许茂生鼻翼翕动两下,抬目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钱被扒的第二天,一月十七,那天是他给乌丫定的生日,亦是他自己的生日。父女俩就吃了碗面条,连个鸡蛋都没放。
他垂下头,又摸摸乌丫脑袋,“明年丫丫过生日爸爸给你买鸡蛋糕,做新衣服,好不好?”
“好!”乌丫重重一点头,稚嫩的语气里满是欢喜。
冬日天黑得早,无功而返的许茂生推着乌丫慢慢往簸箕湾走去。他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掉头上余大炮那借点钱先把这个年对付过去?
不行,他跟着压下这念头。
余大炮两口子虽不用负担他们各自父母,但逢年过节还是要有所表示,想必年底手头也不会宽裕。找老马更不行,乌丫住院人家两口子给了五块钱,马小米住院他给十块胖婶没收,怎好意思再去向人张口?
许茂生不觉叹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叹到底,眼前一黑,一个人影挡在木椅车前。
“姨姨。”他还没看清来人,乌丫拍着木椅车就跟来人打上招呼。
挡在车前的人是宋香,她手上托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六个糍粑。她把网兜往许茂生跟前递了递,带笑说:“我嫂子给我送了些糍粑来,我拿了几个给乌丫。”
怕许茂生不肯要,她紧接着又说:“农村这两年来日子比从前要好过些,几个糍粑不算什么好东西,收下吧。”
许茂生没推辞。他已经听说宋香的事,这乍一翻身当家作主就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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