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彼时少年(二)(1/2)
居巢县地势北高南低,汤山绵延百里,山有二泉,一冷一暖合流如温汤,故而得名。正值暮春时节,山麓上繁花似锦,商旅之人往来皆驻足观赏。谁知今日竟有人在此处拦路打劫,十几个山匪身披锦衣,以黑布蒙面,从四面围住一辆单驾马车,令其进退不能。
周瑜率领十几个县役出现在半山腰,孙策御马紧随。距劫匪约莫一射之地处,周瑜下令县役躲藏埋伏,自己则寻有利地势定睛望去,只见悍匪们个个身披铠甲,手持铁刃,反观县役,却只是布衣草鞋,举着烧火棍。周瑜不由皱起了眉头,却别无他法,居巢县小,又远在江南僻地,向来太平无事,这十几人已是县内能调动的全部兵力。
孙策不知何时走上前来,拍了拍周瑜的肩背,挺直腰杆,清清嗓子,横过身后的银枪,用手一弹刀刃,得意洋洋道:“怎样?我就说我得同来。你这太平官当久了,不知道外面世道险恶,这起子差役,最多派去通一通村里的旱厕。这一伙毛贼,只有靠你我才能收拾。”
方才孙策为杀父之仇神情落寞,周瑜暗暗担忧,现下见他眉飞色舞,终于宽心了几分,到底还是那打不倒的江东小霸王。周瑜含笑一揖:“先谢过伯符兄为我解忧了。”
“不过咱们也别着急动手,先看看再说,兴许人家是义贼呢!若是武艺高超,我就把他绑回去,用铁链子拴上,替我看家护院。”
说话间,那伙劫匪的头目从人群中走出来,只见他年纪轻轻,身披锦衣玉甲,手握大刀横在肩后,对马车大吼道:“我乃临江人士甘兴霸,在此开路为生!方圆百里之内,连人带畜,没有不认得我的!若要从此过路,留下随身细软,否则,别怪我的大刀不长眼!”
“竟然是他?”周瑜蹙眉低声道。
孙策见周瑜如是说,忙问:“你认得他?”
“此人名叫甘宁,仗着自己力气大,横行霸道,时常纠集十里八乡的轻薄少年,成群结队,携弓带箭,头插鸟羽,马配铃铛,干着亡命劫财的勾当,人称’锦帆贼’,害得整个庐江郡的商人妇女不论昼夜听到铃声就尖叫乱跑,拦都拦不住。”
那甘宁突然抡起大刀,奋力劈下,重重砍在拉车小马面前的土地上,吓得马儿胆颤,奋起前蹄,连声嘶鸣,匪众们随之鼓掌吹哨,连声叫好。
孙策眯眼看了看甘宁,咂了咂舌道:“力气倒是不小,话说回来,我看他们的马上也没配铃铛啊?”
“也许是觉得腻了,也许是苦于人们听见铃声就跑,谁知道呢?”周瑜无奈道。
赶车的车夫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扑通跪地,连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是今日一早被两位小姐从市上雇来的,银钱还未结,身无分文啊!她……她她们定然有银子!”
“哦?两位小姐?”甘宁擤两把鼻涕,又扛起大刀,上前一脚将车夫踢翻,箭步冲到车厢前,浪笑道:“让我瞧瞧!”
谁知未等甘宁动手,车帘竟从内掀起,只见一二八佳人桃腮粉面,娉娉袅袅,甚是动人,只是盯着甘宁的神情既不害怕也不慌张,反倒有几分戏谑之意。不远处,孙策本吊儿郎当看戏,谁知隔云观花一瞬,手中银枪登时脱落,险些砸伤胯下的大宛驹。
甘宁愣怔半晌,狂妄大笑:“没想到老天爷竟然如此开眼,送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给我。随我回山寨去,今夜洞房,做我的压寨夫人罢……”
那佳人莞尔一笑,身子一侧,车厢深处突然弹出一颗石子,速度极快,正中甘宁左眼。甘宁只觉一阵剧痛难当,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脚直踢腾:“谁这么不要脸,竟然用暗器伤人!”
“真是贼喊捉贼,你一个流氓无赖,干着劫财劫色的卑劣勾当,竟还有脸指责别人无耻?”随着这略显稚嫩的声音,一名十二三岁、衣青纶紫的童子飞步走下马车,立在车辕之后,他嘴角紧绷,目光如炬,手掌虚垂,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甘宁骂骂咧咧地从地上撑起,使出全力抡出大刀,砍向那少年:“哪里来的野猴子,老子送你上西天!”
甘宁舞刀成风,少年也不肯示弱,接连甩袖,袖中接二连三飞出石子,密密击向甘宁,甚至将他的铜刀打出了三两豁口。甘宁手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不知哪个匪徒从怀中掏出一把白石粉,向空中一抛,那少年即刻被眯了眼,看不清甘宁动向,自然没法出手。甘宁抓住这机会,提刀大力劈向少年,眼见少年即将成为刀下鬼,车内佳人尖叫不迭,血液凝滞,颤抖不已却无力回天。
随着一声铿锵巨响,神兵天降,大刀被策马飞奔而来的孙策用银戟稳稳挡回。甘宁反应奇快,见孙策骑在马上,立刻砍向马腿。大宛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孙策从马上飞身而下,与甘宁对峙周旋,两人刀戟酣战二十回合,竟难分胜负。
“你是谁?为何横刀插手别人的买卖!”甘宁大喝一声,上下打量着孙策。
孙策余光瞟见车内佳人望着自己,忙正正衣襟,一字一顿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先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之子,吴郡江都孙郎孙策是也!”
孙策说完,露齿一笑,望向车上的佳人。可惜佳人尚未从恐慌中恢复,毫无反应。
甘宁冷笑道:“什么村夫野郎,没听说过!既然多管闲事,休怪老子不客气!兄弟们,上!”
听到甘宁当着佳人的面称自己为村夫野郎,孙策气不打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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