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仿仕女图》(5/6)
与其说是鉴画,不如说是观心。艺术审美,不仅需要艺术领悟,还需要生活阅历,更需要人生境界,达到什么境界,才能看懂什么作品。十几岁时,她看到苏东坡的《寒食贴》,觉得字颠颠倒倒,丑死了,有什么好?年轻人追求鲜艳,好看,炫目,亮丽。暴烈而叛逆,倔强的她让老师头疼,让家人绝望。当年老师说,“你到四十岁,就懂了!”十年后,她再看《寒食帖》,就懂了。从高峰跌落谷底,苏东坡摔一跤后,栽出《寒食帖》来,他不关注形式美,既不蛮横粗暴,也不炫耀权力和财富,只在意心情舒畅,笔墨自然,简单洁净,用素雅的内敛、纯净的宁静、敦厚的温柔、朴实的高贵,形成自我特色。他自嘲这是“石压蛤蟆体”,知道人不能自大到认为可以征服宇宙,只是宇宙的过客,所以越困顿,越壮美,越失意,越豪放,柔中带刚,不亢不卑,别人笑话有何关系?因为我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苏东坡,张大千再怎么突破极限,也是正常人,可唐寅,八大,却癫狂,疯痴,其心间“歇斯底里”的悲怆与惨烈,及“呼天抢地”的控诉与谴责,非常人能体验与辩识。这画是绢本。唐以前是生绢,之后是熟绢。熟绢,是用热水将绢制成半熟,加粉捶打,像造纸一样,用加胶加矾的办法制作。绢本特点是横竖均为单丝,横丝比竖丝略宽,横竖粗细均匀,经纬较密实,到了清代,横竖都变为双丝。明代宣纸少见,昂贵。“宣德笺”纸的出现不早于宣德,云笺和金笺明中期以后开始盛行。民国时期,宣纸流行,肯定比明代遗留下来的的绢,常见,便宜。张大千作仿古画,首选清代宣纸,其次也是清代双线绢,搞幅明代单线绢,简直是下血本,绢本比画价还贵,亏钱生意呢。
字画价格愈来愈高,特别是名家作品的高价位,驱使某些贪财者,不择手段地制造假字画。张大千是天才,也是仿古的顶尖高手,伪造可能不为钱,在玩智力游戏,要与鉴定师比眼力。甄别材质只是辅助技术,主要还是看画工,作者立意、笔法、气势、神韵、构图、款款、印章等个人风格,仍是鉴定书画的重点依据。她手虽然在发抖,这是不是唐伯虎的一个真迹,却不再坚持一已之见:书画更考验人的眼力,智力,和知识水平。骆先生,恕我眼拙。这件东西,我看不准。
赫鹏程瘪瘪嘴,冲着大伙吐吐舌头:吔,酷暑火热,阴阳失调,多喝姜汤,消火降温。
袁秋华说:啥子意思嘛?
赫鹏程嘻哈笑:贫困限制了想象,有钱人只跟有钱人,一起玩得嗨。
玄武低着头吃吃的笑不停: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找个男朋友吧,靠一靠呗。
骆先生的手也在发抖,觉得自己需要换一个高倍放大镜,再在进一步的观察。真假这个问题,一定要确定。首先对于这幅作品,如果不是唐伯虎的真迹,倘若是出自张大千的仿品,也是真迹,同样也是非常值钱,甚至于更值钱。
赫鹏程就疑惑了:这是假画,不是真品,还能比真品更值钱?
骆先生就解释:虽然不是唐伯虎的真品,但出自张大千之手的模仿画,是因为张大千的画,价格原本就比唐伯虎的高。
袁秋华说:这幅画的价值,不管作者是哪个,都非常值钱。
赫鹏程笑了: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骆先生说:张大千的画,数量多,唐伯虎的画,存世少,物以稀为贵,唐伯虎的画,更有收藏价值!
有人评价张大千,就是孙猴子,拔一根毛下来,想变唐寅就变唐寅,想变八大就变八大,想变仇英就变仇英,想变石涛就变石涛。
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但张大千做过的事,比起这个来,更加厉害。张学良买了不少唐伯虎和石涛的画,其中一大半都是张大千画的仿品。大收藏家吴湖帆也被张大千骗过,打了眼吃了药。就连大师黄宾虹,都中过张大千的招,竟然用自己珍藏的石涛真迹,换了一册作假的石涛画册回来。
袁秋华说:蓝少,会不会是张大千第二?
骆先生说:富家穷养,出人才,穷家富养,多败家!难道还不明白这个理儿吗?
玄武说:温室的花朵,蓝少多单纯,三十几了,还是长不大的孩子。
赫鹏程说:天助,自助者。若想死,谁也拦不住。
袁秋华说:虎咬三世冤,蛇咬对头人。佛曰,不可说,说是孽。
玄武看着多宝格的瓷器,感叹起来:咸丰、同治、光绪、宣统,这几个朝代的碗碟,在民国时候的琉璃厂古董店,你买一个明朝的小碗,或者康熙的将军罐,老板就会把这四个朝代的碗碟送你一两个,当做搭头。
骆先生说:改革开放前,为了换取外汇,在国营文物商店,康雍乾三朝的瓷器,敞开卖,没有一件赝品,全是真货。一个康熙的青花盘子,得四十块。
袁秋华说:捡漏啊!留到如今,千百万的赚!
玄武说:那时候只对外卖,只收外汇,所以每一件都是实打实的官窑精品,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凡是乾隆以后的瓷器,除非是精品中的精品,可以放在角落里等着瞎猫来抓,其他的,统统没资格进店。
骆先生说:大开门,清三代的真品精品,都摆在文物商店里换外币。全是真品,羊脂玉、帝王绿、大红袍、老天黄,几十块一个。
赫鹏程说:二十年前,你们想象不到今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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