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沉 井 (5)(1/3)
&陈板凳比几个月之前更肉些,鼻子都塌倒了肉肉的脸里了。眼睛显得更小了,mī_mī着眼问润成说怎么来也不叫他啊。润成说自己也是猛不防叫人叫来的,陈板凳的营生就是个到处窜的,到哪里去寻他?陈板凳笑笑说,怎么样了,我看圪洞里的水都抽的差不多了,还没寻到人?
大槐树底下的场地变成了大圪洞,里头灌满了从秋里下了不知道多少场的雨积攒下来的水,自然是不少的。可是这也不能就用粗瓷碗口那么粗的管子流了多半夜还是没见完全干啊。就剩下最后的地处,大概就是当初井口在的位置,水还有一圪节,润成插下去的棍子带着绳子进去了不知道有多长,大概都快把陈寨的绳子都用完了,却还是没有见到头。棍子叫地下来的力道给吸住了以后,力气大的都把拴好的绳子给拽直了。等绳子越来越直的时候,砰的一声断掉了,摔回来的绳子头打在树上,还发出了鞭子一样的响声。
润成拾起绳子头看看,绳子不全是叫拽断的。起码有一半是叫什么很快(也就是锋利的意思)的东西给割断的。地下到底有什么,他实在是想不见。
从水潭子变成的水圪洞上来,润成到了李二兔家里,寻那些从矿上来打帮的工人问话。还没怎么问,就听到了这样的说法。有个工人说他在煤矿上也算是干了不少时间,摆弄抽水机抽水是有了经验的。就他来看。碗口来粗的管子接在抽水机上,这么长工夫还没见水圪洞的底子,可是够日怪的。说不好底下有个眼子正往上冒水呢。这都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水,也就没有人知道水能什么时候抽完了。
那个工人看见润成过来,知道他是乡上那个干部的弟弟,就客气的站起来让了让,问外头怎么样了。润成说了棍子的事,也说了绳子叫拽断的事。那个叫王奎的工人说,他觉见那个往上冒水的眼中应该就是润成说的那个位置。他一边说一边挠着后脑勺说。往上冒就说明这股子力道是朝上的,可是你又说有股子力道是往地下拽的。这可就怎么也说不通了。朝上朝下根本就是两个方向,怎么能是一边朝上一边又朝下呢?要是真的朝下。那眼子里冒出来的那点水,还用的着几台抽水机叫唤了一黑夜不断地抽水?早就自己把水都吸干了。再想想,那这儿根本就成不了大水潭子。
说不通,吃饭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只顾着往嘴里扒拉小米饭酸菜山药蛋片子菜。王奎跟一群人都不说话了。润成觉出来肯定不是说不清楚那么简单,而是他们知道些什么。他想问问王奎,王奎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出去了,那个做派像是根本就不认得他一样,跟刚进来时那个热气劲儿完全就是两个人。润成揪住一个走的慢些的人,非要问出来什么。那是个后生,说他什么也不知道,要问也得问老把式啊。不用他咧嘴给润成看。润成也知道他嘴咧着的方向是朝着院子里头的王奎的。
润成到了王奎跟前,王奎正好吃完饭了要去送碗。润成接过来。说王师傅,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王奎摸捞摸捞嘴,从扫院的扫帚上拽下根细棍棍剔开了牙。他看了润成好几眼,就是不说话。润成送了碗回来,王奎还在剔牙。润成圪蹴在他跟前,也不说话。这样过了很大一阵,王奎反倒是沉不住气了。他先站了起来,撂下话说,我们不想打帮你了,你也赶紧走不要管这档子事了。
忽的冒出来的话,叫润成还是有些没想见。自从他遇上了这件事,心儿就准备好了碰上日怪事,可总是想不见什么时候来。看看直到眼下,是怕时时刻刻心都不能宽松的。
王奎朝着院墙外头叫他带来的人,拾掇东西准备回矿上吧。润成来了一句,王师傅怎么着也得说一声到底是为什么。怎么说我这算是行善积德,你就看见了也不管?
王奎看看润成,说小秦,我不是不想打帮。接着王奎给润成说起了一件事。
王奎其实不是本长阴人,多少年前就带着自己从三四百里外的老家那些没法吃上饭的人到处寻营生干,换饭吃。往年政府不叫到处乱跑,他都是躲躲对对的带着人走,出来几个月再悄悄回去。等政策放开了以后,他干脆就带着人出来再也不回去了。王奎说自己带着人主要是给煤矿上干,虽说是不安全,可是给挣钱多。
因为王奎多少是懂些电工的本事的,好歹也是个技术人员,所以一般也不是天天都下井。他给润成说的是在煤矿遇上的一件日怪事。煤矿上时不时挖到了地下水脉,很正常。每回遇上这类事,都是王奎带着人用小车把抽水机送下去,把水抽上来。说起来这事也没多难,可偏偏也是出了人命的。日怪就日怪在这人死的最后连个影子也没有上。
那回,王奎他们下了井以后,顺着巷道王前走了一圪节,就看见了黑乎乎的水。顺好管子,固定好机器,接上电线,王奎就上去了。他合上电闸以后,点了烟就到歇着班的工房里打牌去了。打牌打了两个八圈后,出来尿尿的时候,抽水机不转了。他以为营生干完了,可是转念一想,淹没了多半条巷道的水,这么些工夫就能抽干?今天的八圈打的可是够快的啊,那为什么停了?他觉见有些不对劲,套上雨鞋就下了井。
下去走了没多远就遇上了一个工人。来人说是出了些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好先停了。王奎叫他上去开闸,自己接着往前走。到了抽水机跟前,一个人也没有。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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