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流言起(2/2)

“你别生气，就只是看个戏，没事儿。我原本带了岚祁的，半路上宫里来人说，东南传来十万火急，皇上命父王和他立刻进宫议事……我想着花满楼那么多人呢，薛辉他不敢做什么的。”

“他不敢？他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上的人还少吗？”

我：“……”

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沙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说得十分吃力：“你喝了他倒的酒吗？吃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吃。我防着他的，你别担心了。”

他气犹未消，恨恨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僵了僵，我刻意瞒着他过来，就是担心薛辉这是鸿门宴，宴上必定出阴招。他跟着我来，会有危险。此番想想，幸好他刚才不在场，不然薛辉的那番妖王之说，被他听了进去，他会怀疑我吧？因为他原本就觉得我像梦蝶了……

我掩饰道：“他诬陷我杀了绒芝，以此威胁我……”

“就这个？”他盯着我，显然不相信。

我不敢看他，也不愿多说，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埋进他怀里，他心跳扑扑敲打耳廓，结实的胸膛温暖安心：“谢谢你急着来找我，我很感动。”

他：“……”

东南传来羽书，黎水城六郡突然叛变，城主霍九自立为王。皇上震怒，命父王和岚祁率三十万神策军前去平叛。事发紧急，父王仅回了趟墨兰别苑与母亲道别，连夜就出发去西山备军了。

陆校尉回来告诉我：“王爷嘱咐郡主好好照顾自己，最近朝局不稳，人心攒动，恐有变数。若遇难事，可与王妃商议再做定夺，小心为上。”

可薛辉的事情……我不敢说……我担心一旦说出，母亲也会怀疑我是假郡主，怀疑我是当年斗兽场的那只妖兽！

我不能答应薛辉的条件，却又担心他手上还有其他证据。

市井流言四起，花满楼《妖女》那出戏，越唱越火。有传我杀了绒芝；有传我操控青钰作乱；更有人说，我是斗兽场那只妖王！因为当年和西北王结了仇，所以化身夏天心来对付西北王！

这些谣言显然是薛辉指使人做的，我又气又急，好几次想偷偷去把薛辉杀了。可我清楚，他背后还有整个外戚一党。这件事并不好应对。

楚夜麒两天没来王府，我有些担心，薛辉的事情，我想听听他的意见，我去了趟桐明山。

守山的暗夜使告诉我，楚夜麒这些天都没出过门，期间有几位幕僚来见他，他好像安排了什么事情。

桐明山宅院不大，穿过百绘万福游廊，就到了楚夜麒的清水苑。

隔着门窗，我听见阿永说道：“那个唱《妖女》的花旦哑了，有殿下施压，相信坊间没人再敢唱这出戏污蔑郡主。接下来，市井会传开，说茜雅公主嫉恨绒芝，命薛辉杀了绒芝，转嫁给郡主……殿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此法甚妙。”

楚夜麒道：“他们证据不足，又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才会四处造谣，扰乱民心，同时，也想看看皇上的反应。还好，宫里的人传信过来，皇上并没在意这些流言。”

我心中一阵感动，不待我求助，楚夜麒已帮我想好了应对之法。

阿永道：“那郡主那边，就不用答应薛辉的婚事了？”

“她必定不会答应。可她如果动用家族和神策军的力量去应对此事，也就将墨筠王卷入了这场阴谋里。他们会拉墨筠王下水，污蔑墨筠王收养妖兽为女儿，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我蹙了蹙眉，我暂时没打算求助母亲，也没动用家族的力量，正是担心此点。

阿永道：“皇上会相信郡主是妖兽吗？”

“这正是此事最棘手之处。心儿异于常人，全凭皇上和百姓们如何看待她。说她是神女，她就是神女。若说是妖兽，也可能被当做是妖兽……”

我心头一震，呼吸凝滞在胸口，神魔之分，一念之别，正是此意。

楚夜麒道：“这件事，心儿绝不能插手，只能我们出面。绒芝明面上是我们的人，她有孕惨死，我们有理由也有立场查清此案！我已命流景从楚国派名望高、实力强的官员过来，以楚国的名义，彻查绒芝一案。如果能查出，这一切都是薛辉所为，心儿的麻烦便迎刃而解了。”

我心头暖意翻涌，这的确是目前最安全有有效的方法了。

天色将尽，暮霭沉沉，房中亮起了烛火，摇摇曳曳，将楚夜麒和阿永的身影印在了窗纸上。

阿永道：“小的还有一事不明。巨世子曾怀疑郡主是假的，殿下也派人去查过，发现了许多疑点，为何殿下还相信她？”

我的心蘧然一紧，没了呼吸。

楚夜麒语气无波无澜：“你还记得四年前，心儿死而复生，回到夏国，我去见她的事情吗？”

“小的记得，当时殿下刚中了千丝断，性命垂危，但听说郡主回来了，殿下万分高兴，马不停蹄从洪都赶回了皇城，只为见郡主最后一面。”

我心口一揪，原来见我之前，他已经中了千丝断，所以他才对我那样的态度……

他道：“我刚到万国山庄，岚祁却拦住了我……他说有事找我。”

“岚大人跟殿下说了什么？”

“他当时说，这个郡主是假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