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1/2)

遍地伤者的地方本是吵吵嚷嚷成一片的，但那一声“小心”的厉喝却似穿透了所有的吵杂，一下子冲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卫洵觉得所有杂乱的声音都停止了那么一瞬，然后变得变得更大声也更慌乱。

山石刚坍塌了不久，这些民夫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这会儿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任何一句不适当的话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恐慌。

然而此时此刻无论卫洵还是楚凛，都没心思计较这些了，因为这一声小心并非无的放矢——就在那一声厉喝落下的当口，一阵箭雨突然自众人后方射来。

是的，是箭雨，不是山石坍塌，甚至不是冷箭刺杀，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箭雨！

楚凛见到这阵仗都懵了一瞬，但好在她身边的亲卫却是真正的训练有素。所以人在那一声厉喝之后都下意识的拔刀挡在了楚凛面前，而后或是刀剑相阻，或是以身相代，总归是替她挡下了这一拨猝不及防的箭雨。

但“好运”的也只是楚凛而已，不提替她挡箭而死的几个亲卫，附近的民夫军士更不知在这拨箭雨中死伤了多少。本就是遍地哀嚎，满目殷红的地方，顿时更添了三分血色。

“快，都躲到大石后面去！”楚凛的反应也不算很迟钝，当即大喊了一声。

前不久才发生了坍塌，落下的大石不少，这会儿想要寻个躲避箭雨的藏身之地并不难。只是之前那一拨箭雨来得实在突兀，若不是亲卫中有人耳力过人，在那片嘈杂之中听见了弓弦齐震的声响，恐怕他们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楚凛更是难保万全。

这会儿楚凛话音落下，亲卫们便迅速护着她躲到了附近的大石之后。只是可怜了那些受伤的人，有些明明看着可供藏身的大石近在眼前，偏偏已经跑不过去了，甚至于有人拼命爬到一半，又是一阵箭雨袭来，便将他们生生钉死在了地上。

楚凛眼看着面前惨况，眼睛都要红了，却只得咬牙忍耐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很多人都是刚逃过一劫，便又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了。而楚凛的亲卫也只能给她一句话：“殿下，这应当并非刺杀。”

当然不会是刺杀，虽然以楚凛的身份遇见刺杀并不稀奇，可就没见过刺杀有这么大阵仗的。要知道，除了楚凛身边紧随的三十二亲卫之外，此地还有数百训练有素的军士呢，而且这一出手就是箭雨什么的，比起刺杀，反倒更像是战场上的手段。

这年头只在楚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谁知转眼就得到了证实。

有胆大的亲卫趁着又一拨箭雨刚过，便从大石后探头向对面看去，一眼过后瞬间大惊失色：“殿下快跑，是戎族人来了！”

这时候遇见戎族人可比遇见刺客更可怕，因为刺客顶多三五成群，而北戎的军队却可以是成千上万人。当然，眼下驾着马冲他们奔来的戎族人并没有那么多，可对方几轮箭雨之后本就占尽了上风，这边区区数百残兵恐怕很难抵挡。

楚凛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很想问一声：这里怎么会有戎族人？孟洋没将人拦下吗？那留守的斥候呢，北戎的兵马都杀到城外来了他们竟也一无所知吗？！

可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问了更没人回答。楚凛也顾不上满地伤患了，当机立断的带着亲卫们向着山后撤走——北戎的人马是从东面而来，那正是北州城的方向，他们想要回城也不能直接撞上去，只得另择它路，而且慌乱之中还丢了马，如此回城更难。

楚凛依旧被一众亲卫护在中间，心情越发沉重，因为她忍不住会想：城中毫无戒备，甚至连城门都没关，若是北戎的兵马真的绕过孟洋又避开斥候兵临城下了，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

正胡思乱想着，楚凛突然听到身边的亲卫低喝了一句：“你别跟过来！”

楚凛闻声回头一看，却是卫洵跟着她们跑了。他之前就因为楚凛问话离得近，箭雨时也是因此托庇于这一众亲卫，得以躲过一劫。此刻得知是北戎的兵马打来，又见着楚凛等人撤走，他自然也跟了上来，只不过他的身份还未查清，在这种时候众人自不放心让他靠近楚凛。

卫洵闻言脚步顿住，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换个人这时候或许就该求饶了，可是他并没有，他只是抿着唇，目光沉沉的看着这一行人。

楚凛对上了卫洵的目光，也不知这一刻怎么想的，便开口道：“别耽搁了，一起走吧。”

太女殿下都发话了，亲卫们自然不再驱赶卫洵，可他们对他依旧防备，撤走时便将他与楚凛隔开了。事实上这样的阻隔也不必刻意，因为楚凛本就是被护在众人中间的，而亲卫们无需保护卫洵，他只是跟着他们，走在外围而已。

一行人撤走得很快，不是没有人看到，可除了卫洵几乎没有人跟上来。因为寻常民夫大半都死在了那几拨箭雨中，侥幸活下来的多半也有伤在身根本追不上来。而身手敏捷的军士们却不会跟来，因为他们都知道楚凛的身份，更知道储君战死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自觉留下阻敌。

喊杀声很快响成了一片，楚凛只回头看了一眼，便又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卫洵也抬头看了一眼，不过他没有回头，可以预见的惨烈和屠杀是没有必要再看的。他看的是楚凛，看到她咬牙隐忍的模样，也看见她加快了